臨近京城,他放寬了規矩,對他們的低聲耳語隻當不知,可這些渾人卻越發肆意,連閨房之事都拿出來說道。
“殿下,屬下這就去讓他們閉嘴!”一旁的小將軍黑紅著臉拉住了韁繩。
這群混賬東西怎麼敢把這些葷事拿在殿下麵前說,不要命了麼!
正要調轉馬頭時,卻見車簾被掀開,露出一張絕色容顏。
“無妨,由他們去吧。”
小將軍一愣,忙道:“是。”
他明白這些人也不是有意在殿下麵前開黃腔,隻是得意忘形時怕是忘了他們練武之人,耳力超乎常人,壓低聲音不過是掩耳盜鈴。
收回目光時無意瞥見車簾上那隻骨骼分明的手,小將軍又忍不住瞧了眼太子。
行軍兩年,太子殿下向來都是戎裝加身,這還是他第一次瞧見殿下穿寬袖錦袍。
他讀書少,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跟那仙君下凡一樣,好看的不得了。
小將軍低頭看向自己黝黑的雙手,突然就有些自卑。
他想不明白,同是浴血沙場,緣何太子殿下依舊好看的跟個仙君下凡,他卻黑的跟地獄小鬼差不多。
思來想去沒有結果。
小將軍乾脆放棄了,殿下好看自有殿下的道理,不是他這等凡夫俗子能窺破的!
“殿下,您此次回京怕是有福氣了,不知娘娘這次都給您準備了什麼樣的美人兒。”
另一旁的絡腮胡將軍見賀北城心情不錯,便開始打趣。
賀北城聞言放下了車簾。
“閉嘴!”
回應他的是將軍爽朗的笑聲。
賀北城無奈的捏了捏眉心,連他的部下都猜到了,可想而知,京城等待他的會是怎樣可怕的場麵。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賀北城隔著車簾問小將軍:“行到何處了。”
小將軍忙道:“回殿下,叢林快過半了。”
賀北城一滯。
腦海中又浮現‘神算子’那句神叨叨的話。
‘叢林過半,榕樹粗枝,美人酣睡,爾之良緣。
’
賀北城無聲一笑。
也不知他這天山掌門的師傅什麼時候改行算命了。
兩個時辰前,他在城鎮馬背上,被一‘神算子’攔路,來人衣著破舊,還有一把白胡子。
饒是經過喬裝,賀北城也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的師傅,天山掌門人。
大軍麵前,他沒有拆穿,免得損了老人家的顏麵,而後,師傅便送了他這句話,還強行要他換一輛華貴的馬車,換一身好看的錦袍。
“殿下可是在想那算命的所說的話,叢林過半,榕樹粗枝,美人酣睡,爾之良緣,嘿,殿下,咱不如信他一回,就看看那樹上到底有沒有美人。”
“若真有美人兒,殿下便帶回去,正好解了京城‘燃眉之急’。”
將軍聽賀北城問行到了何處,便想到了那神算子的古怪言論,遂調笑道。
當然,他這話全然是玩笑,他可不會認為那樹上真有美人,就算有,也是一個圈套。
絡腮胡將軍眯起眼謹慎的巡視四周,這一路,他們遇刺客無數,誰知道前頭等著他們的是美人,還是有毒的美人蛇。
賀北城沒搭理他,隻讓小將軍去前頭留意沿途有無榕樹。
師傅不會閒的從天山下來就為找他逗個樂子,這多半是給他找了個什麼麻煩。
半柱香後,大軍突然停下,小將軍急匆匆打馬來報:“殿下,前頭確有一榕樹,樹上似是有位姑娘。”
賀北城凝眉,無聲一歎。
果真,是給他找了麻煩。
“殿下!屬下去看看。”絡腮胡將軍見賀北城打了車簾欲前往,忙謹慎的攔下他。
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多半又是衝著殿下來的殺手。
賀北城擺手,溫淡道:“無妨。”
絡腮胡將軍還欲說什麼,卻見賀北城已腳尖點在馬背飛身向前,朝著隊伍最前頭那顆榕樹而去。
絡腮胡將軍擔憂不已,忙打馬跟上。
等他停在榕樹下時,太子殿下已立在榕樹粗枝上,半晌未動。
周圍將士皆仰著發酸的脖子,努力張望。
“怎麼回事。”
“不曉得呀,殿下上去後就盯著那上頭的人一動不動了,小的們也不知這是怎麼了。”
士兵口中一動不動的太子殿下,確實是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躺在粗枝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身紅裙,纖細的腰肢上掛著一串玉色鈴鐺,膚色白皙,眉目如畫,朱唇不點而紅。
尤其眼尾間那一顆紅色小痣,襯得她像是山間妖精,惑人而不自知。
“殿下!”
脖子揚的有些酸,絡腮胡將軍忍不住喚了聲。
賀北城眉頭皺成一團,師傅怎給他找了這樣的麻煩。
良久後,太子殿下低聲一歎,隔著衣袖攬著小姑娘的腰身,飛身回了馬車。
望眼欲穿的將士們隻來得及看得見紅藍相間的身影自他們頭頂掠過,還有似是鈴鐺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音。
絡腮胡將軍錯愕:“……”
這紅衣姑娘該不會是什麼山間精怪,來攝人精魄的吧。
否則他們向來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怎麼會突然一反常態盯著人家瞧那麼久。
還把人帶回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