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台,馬蹄聲再次響起。
然聽完侍衛稟報的內容,就連一向威嚴的天子臉上都有了一絲裂痕。
賀北妱砰的從座位上起身,不敢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侍衛又恭敬的將神武街那一幕複述。
可賀北妱仍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眉頭緊鎖,再次質問:
“皇兄帶回了一位姑娘,不僅與她同乘,還召了自己的車架將人送回了東宮,還是抱過去的?!”
瞧公主那一臉迷茫錯愕的樣子,天子哼了聲,補全了她沒說完的那句:“那姑娘還喚你皇兄夫君呢。”
賀北妱木然的看向皇上。
這怎麼可能嘛,皇兄心裡裝了一個死了十年的姑娘,怎麼可能與旁的女子這般親近!
“妱兒,坐下。”皇後初聽時亦驚的不知所以,但好歹久居高位,饒是心中再詫異,麵上也很快便恢複如常。
賀北妱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卻對上天子威嚴的目光,當下便乖順的坐了回去。
莊嚴之地,容不得放肆。
但賀北妱心緒難寧。
她不相信皇兄會喜歡上彆人,一點都不信!
這世上除了那人,沒人能配得上皇兄!
賀北妱眼裡閃過一絲狠厲,她倒要去見識見識,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能得皇兄這般親近!
與此同時,唐嬌嬌已進了皇宮。
太子的車架是可以直接從宮門進東宮的,一路上,但凡撞見的宮人,都是毫不例外的讓行跪拜。
唐嬌嬌有些忐忑,她這算不算狐假虎威。
而宮人亦是不解,太子殿下此時不是在望天台麼,怎麼車架倒提前回來了。
且觀宋總管神色,裡頭明顯有人。
但儲君之事不是他們能妄論的,否管緣由,按照規矩拜了便是。
唐嬌嬌偷偷掀開車簾看了幾眼,而後便坐著一動不動了。
如師父所說,皇宮森嚴,紅磚高牆,琉璃黃瓦,紫柱金梁,每一處都透著一股莊嚴之氣。
還有時不時巡邏的禁衛軍,鎧甲加身,麵無表情,看著很是駭人。
唐嬌嬌輕輕呼出一口氣,這地方果真是進來容易出去難,她怕是真要乖乖做一些時日的金絲雀了。
車架緩緩停下,宋嶠對著車門恭敬道:“蘇姑娘,梨苑到了。”
因著見識過裡頭姑娘那雙濕漉漉的水眸,宋嶠的聲音放的又柔又低,生怕將人嚇著。
唐嬌嬌眨眨眼。
既來之則安之,有美色相伴,應當也不至於太過無趣。
唐嬌嬌彎腰鑽出車架,不待宮女上前攙扶,便靈活的跳了下來。
宋嶠一愣,明明在神武街還要殿下抱的。
上前攙扶的宮女不動聲色的收回手,恭敬的立在一旁,眼神低垂不敢平視,怕衝撞了這位新來的主子。
宋總管傳話讓她們出來迎接新主子,話傳的急,他們便曉得人是要到了,連驚愕都沒來得及,便匆忙放下手中的差事侯在了外頭。
梨苑是離清渝殿最近的院落,得知殿下即將回京後,宋管事便讓人將這裡好生打理了一番,以皇後娘娘的動作,不出意外,這裡很快便要添主子了。
但是他們沒想到,會這麼快。
殿下人都還沒回東宮,姑娘卻先到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想明白了,殿下拒人千裡之外,向來不喜女子近身,皇後娘娘這是要先斬後奏。
隻是不知,這位姑娘是哪家貴女,不僅直接入了梨苑,竟還動用了殿下的車架。
梨苑不同於前朝的生冷巍峨,院前那一顆極大的榕樹,為此地添了幾分柔軟。
唐嬌嬌打量了一圈,對眼前這個要圈禁她的籠子還算滿意。
“蘇姑娘,請。”
宋嶠見唐嬌嬌半晌沒動,以為她是生了懼意,遂頷首恭敬道。
一旁的宮女太監一怔。
宋總管掌理整個東宮,是殿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便是宮中娘娘也會給他幾分臉麵,更彆提東宮幾位昭訓,皆不敢開罪於他。
而對幾位昭訓,宋總管雖說一慣是客氣恭敬,但從沒有如現在這般軟和謙卑。
像是,像是生怕將人嚇著了。
莫非,這位姑娘來頭不小?
可是並未聽說朝堂哪位官員是薑姓啊。
正思忖間,幾人感覺到一道目光落了下來,匆忙跪倒在地:“奴才/奴婢見過姑娘。”
唐嬌嬌被他們嚇得一怔,下意識退了一步後,才突然想起了什麼,試探道:“起。”
師娘好像是這麼教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