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香微微眯眼, 似嘲似諷的笑了聲:“梨宮主這個問題還真是可笑。”
唐嬌嬌眨眨眼:“可笑在哪裡。”
“自古以來,誰不想爭權奪利,更上一層樓,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甘於一個護法之位?”
瀟香半抬著頭, 語氣裡滿是傲氣:“江湖中,向來是以武為尊,我憑自己的本事爭權, 怎麼,有錯嗎。”
漁瞳牧安氣的臉色鐵青, 他們就沒見過她這般不要臉的人!
唐嬌嬌亦神色複雜的看著瀟香。
瀟香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冷著臉道:“梨宮主有話就說!”
唐嬌嬌終於挪開視線,笑了聲:“沒話說, 我就是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
瀟香頃刻就變了臉色, 正欲拔劍, 卻見唐嬌嬌起身,徐徐道。
“江湖不止是以武為尊, 還講究一個義字, 你恩將仇報,是為不義。梨花宮是我一手創建, 它本就不是屬於你的東西, 不能因為你看上了, 就覺得自己有資格來跟我爭, 覬覦彆人的東西, 那叫搶,不配叫爭。”
“況且, 就按照你的那套理論, 你真的覺得, 你打的過我?”
“不過……”
唐嬌嬌話鋒一轉,笑道:“你是因此背叛,那我就放心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還以為是我這個宮主哪裡做的不好,現在看來,這並不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那錯的人就是你了。”
不等瀟香回話,唐嬌嬌便收了笑意,從漁瞳手裡拿過劍,刀刃出鞘,指著瀟香一字一句道。
“瀟香,你為一己之利,濫殺無辜,殘害同門,謀害本宮主,今日,本宮主便清理門戶。”
瀟香的劍也在同一時間拔出,她緊緊凝著眉,懷疑的盯著唐嬌嬌。
她不信她能動用內力!
她當初下手有多重她最清楚,就算解了毒,可沒有一年半載,她的內傷根本無法痊愈!
可事實注定要讓她失望,交手的那一瞬間,瀟香的心就涼了半截。
梨嬌的劍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光是那股劍氣,就讓尋常人難以靠近。
她拚勁全力,她卻遊刃有餘。
隻短短十招,她的劍就已經握不住了。
被擊退後,瀟香持著劍,防備的盯著唐嬌嬌,鮮血順著手臂而下,手中的劍不停在顫抖。
唐嬌嬌並沒有給她多少喘氣的時間,隻一息,便又攻了上來。
這一次,瀟香的劍很快被打落,肩上也重重被刺了一劍,她吐了一口血半跪在地,終於沒再敢動了。
因為那把帶著殺氣的劍正緊緊貼著她的脖子,她甚至能感覺到鮮血順著脖子流進了她的衣襟。
瀟香不甘心的閉上眼,她輸了。
連半刻都不到,她就輸了。
她一直都知道梨嬌很強,但卻不知,她已經強到這個地步了。
“就這點本事,還想搶本宮主的東西,配麼。”
唐嬌嬌居高臨下的看著瀟香,眉眼中一片冰冷。
她自認不是什麼心胸寬廣之人,自然也沒有想饒過瀟香。
“鈴兒是死在你的手上,你便到地獄去向她贖罪吧。”
劍起,正要落下時,外頭突地傳來動靜。
“蘇側妃。”
一道虛弱而又熟悉的聲音讓唐嬌嬌手中的劍微微一抖。
她猛地回頭,來人果然是臧山。
他一身傷痕,狼狽至極,唇角掛著一縷鮮血,急急衝進了客棧。
“出什麼事了!”
唐嬌嬌臉色一變,冷聲道。
臧山雖然一直都知道唐嬌嬌的身份,也知道梨花宮宮主殺人如麻,但那都是傳聞,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唐嬌嬌褪去溫軟,一身殺氣。
呆滯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神,正色道:“殿下讓屬下來送蘇側妃回宮。”
唐嬌嬌皺眉:“他人呢。”
臧山倒也沒隱瞞,快速道:“消息失誤,敵國不止來了五十高手,我們中了埋伏。”
“蘇側妃,現在宮外不安全,屬下先送您回宮。”
安雲巷與此處隻隔了兩條街,殿下發現被埋伏後,擔憂蘇側妃受到波及,便吩咐他先送蘇側妃回宮。
雖然他不放心殿下,但他知道蘇側妃對殿下的重要性,便想著將蘇側妃送入宮中再折回去。
唐嬌嬌眉頭緊皺。
賀北城有危險!
正在此時,瀟香趁唐嬌嬌發愣之際,快速的逃開,飛身而起上了二樓。
唐嬌嬌卻沒有半點要追她的心思,提著劍便越過臧山出門。
“帶我去。”
臧山的武功不弱,卻被傷成了這樣,可想而知,賀北城此時的處境有多危險。
漁瞳牧安望向瀟香逃離的方向,急得不行,但看唐嬌嬌冰冷的臉色,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臧山嚇得不輕,忍著傷口的疼痛追上去:“蘇側妃,那裡危險,屬下先送你回宮。”
他知道這位武功極高,來時他便起了求救的心思,可被殿下看穿了,殿下說她內傷未愈,如今不能用內力,否則經脈會損傷的更加嚴重,他這才放棄了這個念頭。
唐嬌嬌頓住腳步,看向他:“帶路!”
她知道,他們都以為她現在用內力會讓內傷加重,她本可以解釋,但她心裡已被擔憂和恐懼占滿,她現在滿腦子隻剩一個念頭。
賀北城絕對不能出事。
臧山被她的氣勢震住,呆呆的看著她,一旁的牧安看出唐嬌嬌的急切,上前朝臧山道:“請臧侍衛帶路吧,我們或可助一臂之力。”
臧山動了動唇,他很想應下,因為殿下此時的處境的確不妙,但是……
“蘇側妃!”
唐嬌嬌已沒了等他的耐心,她閉上眼仔細的辨彆了方位,直接飛身而起,幾息之間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
“臧侍衛無須憂心,宮主武功出神入化,不會有危險。”
相比於臧山的震驚,牧安漁瞳要淡然許多。
臧山見他們麵色平靜,無任何異常,當即皺眉道:“蘇側妃不是內傷未愈,不能使用內力麼。”
漁瞳牧安一頓,同時搖頭:“我們沒聽宮主說過啊。”
臧山:“……”
完了。
他還以為是蘇側妃騙了殿下,看來是蘇側妃並沒有告訴其他人。
畢竟,宮中的禦醫豈是那麼容易騙得過的。
臧山頓時變了臉色,飛快的追了出去。
漁瞳牧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不安,也急忙跟著追上去。
因為雙方人數眾多,動靜鬨的很大,唐嬌嬌很快便通過打鬥聲找到了賀北城。
此時,整條巷子一片狼藉,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地上不知躺了多少屍體,有敵國的,也有南慶的,還在戰鬥的人數不多,九門提督檢察院首都已經受了重傷,還在苦苦支撐,而賀北城身邊圍了三十多人,各國頂尖高手,他竟以一敵三十好幾!
他的身邊已倒下了幾十個屍體,卻還有人前赴後繼全力圍攻,而剩下的十幾人,是因為被九門提督與監察院首還有一些侍衛不要命的拖住,才沒能抽開身。
很明顯,對方的目的是賀北城,是南慶的儲君。
太子出宮時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已被鮮血浸濕,刺目的紅色讓唐嬌嬌心中一痛,未做遲疑便飛身躍了下去。
恰好替他攔下身後差點穿肩而過的一劍。
“夫君!”
唐嬌嬌持劍與賀北城背靠著背,擔憂的喚了聲。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賀北城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什麼,微微側頭怒斥:“你來做什麼!”
唐嬌嬌對他的斥責充耳不聞,隻道:“我不想守寡,就來了。”
賀北城:“……”
他還想再說什麼,敵人的刀已經到了麵前,他當即收回心神揮劍迎上,擊退一輪攻擊後才趁著空隙轉頭看了眼唐嬌嬌。
姑娘一身紅衣,身姿靈活的穿梭在刀劍中,烏發輕揚,裙擺轉動,明淨的雙眸染了殺意,卻也美得驚心動魄,讓人挪不開眼。
“夫君小心。”
眨眼間,火紅的身影便到了賀北城麵前,為他擋住迎麵而來的一刀,寒光淩淩的長劍在她的手中似乎有了靈魂,幾個轉動間,便吞噬了新的血液。
她出手狠厲,沒有多餘的招式,每一招都帶著致命的殺氣,腰間的玉色鈴鐺來回搖曳,清脆的聲音喚回了失神的賀北城,他眸色一沉,開始新一輪的廝殺,劍氣比之前更加駭人。
有了唐嬌嬌的加入,局麵逐漸逆轉。
不過兩刻,剩下的五十多高手已隻有一半。
九門提督與監察院首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應對,而心裡卻震驚極了,傳聞中柔弱溫軟的蘇側妃,為何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且出手果斷,殺人不眨眼,一看就是經曆過無數次廝殺。
震驚歸震驚,戰鬥還得繼續。
他們雖沒有太子殿下與蘇側妃那般身手,但為他們多拖住一兩個高手,還是沒有問題。
各國頂尖高手,並不是浪得虛名。
唐嬌嬌的動作逐漸開始慢了下來,她武功再是出神入化,可麵對如此多的強敵,也絕不可能全身而退,手臂上背上都已經被添了好幾道口子。
臧山與漁瞳牧安不知何時趕到,快速加入了戰局,又過了一刻後,對方的高手便隻剩了九人。
他們此時沒著急進攻,皆防備憤恨的盯著唐嬌嬌賀北城二人。
那個女子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若不是有她攪局,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唐嬌嬌持著劍與賀北城並肩而立,見敵方停止了進攻,手肘碰了碰賀北城。
“你殺了多少個。”
賀北城瞥她一眼:“孤記這個做什麼。”
唐嬌嬌挑眉,沒作聲。
須臾,傳來太子冷淡的聲音:“三十一個。”
唐嬌嬌眨眨眼,轉頭看著他:“這麼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