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管這是太傅的什麼嫡長女,賜死的旨意都下來了,否管以前是誰,到了這裡就是囚犯,還是個死囚犯。
他們自然不會因為一個死囚犯讓公主殿下不快。
“放開我,不要!唔!”
秦霜婷拚了命的反抗,在公主來看不過也是微不足道的掙紮。
“啊,啊啊啊!”
賀北妱很有耐心的等了半晌,見人確實說不出話了,才讓獄卒退下。
“想知道何時得罪了本宮,想知道為何皇兄這般對你嗎。”
公主緩緩靠近她,輕聲道:“還記得十年前,你做過什麼嗎!”
嗓子劇烈的疼痛原本已讓秦霜婷頻臨昏迷,可在聽到這句話後,她驀地瞪大雙眼,死死盯著賀北妱。
“你買通獄卒折磨她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秦霜婷,你是不是忘了,她可是本宮認定的嫂嫂,你敢動她,還有臉說與本宮無冤無仇?”
公主的一字一句宛若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猶如來自地獄的冷意讓人渾身發顫。
秦霜婷呆呆的望著她,雙眼裡滿是不敢置信,這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她是怎麼知道的!
“啊啊啊啊啊!”
那可是罪臣之女,賀北妱竟敢給她報仇!
“你知不知道本宮那一年是怎麼過來的,本宮一閉眼就是她渾身是血倒在斷頭台的模樣,原以為那是牢裡審訊留下的,卻不想竟是你!”
“沾了鹽水的鞭子啊,秦霜婷,她那時才十歲,你是有多麼惡毒的心腸,才要如此折磨她!“
公主眼裡盛著滔天的怒意,那個場景她回憶一次,便要崩潰一次。
父皇將她與皇兄嚴加看管,他們連去牢裡看她一眼都不行,皇兄更是在行刑前一天夜裡被強製送出京城,她隻要一想到阿嬌當時無助的模樣,她的心就痛的快要窒息。
“你當初是如何對她的,本宮都要從你身上一一討回來!”
賀北妱眼裡泛著猩紅,她恨不得將眼前的人千刀萬剮。
秦霜婷看見公主的失態,突然就覺得有些痛快,嗬……討回去又如何,那個人已經死了,怎麼折磨她,那個人也不可能活過來!
隻是沒想到,都十年了,她都死了十年了,竟還被人牽掛著!
果然,活著讓人討厭的人,死了也依舊讓人討厭!
殿下這般對她,也是在給她報仇吧,嗬……可是,她死了啊!
“哈哈哈。”
她想大笑幾聲,可發出的聲音卻嘶啞難聽至極。
賀北妱見她瘋癲的樣子,眼裡的怒火逐漸平息,好半晌才突然靠近她,輕聲道:“你以為,她真的死了是嗎。”
秦霜婷臉上猙獰的笑容一僵,猛地看向賀北妱,什麼叫她以為,她本來就死了,十年前就死了!
“嗬……蠢貨。”賀北妱突然笑的璀璨至極:“本宮說了,她是本宮唯一認定的嫂嫂,你還聽不明白麼。”
“梨嬌,阿嬌,唐嬌嬌,懂了嗎。”
秦霜婷震驚的半天沒回神,什麼意思,她再說什麼,什麼梨嬌,唐嬌嬌。
心裡那個答案呼之欲出,但她不相信,她看著她死了的,怎麼可能……
“她,不僅活著,如今還是太子妃殿下。”公主欣賞著秦霜婷麵上的愈來愈崩潰瘋癲的神情,愉悅極了。
“怎麼樣,氣不氣?”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能,她一定是故意騙她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還活著!
對,她是騙她的,就是想讓她死也不安寧!
“不然,你以為本宮為何要讓你落下謀害太子妃的罪名呢,那是因為她們是同一個人啊,本宮就是要讓你死的明明白白,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秦霜婷,就是因為謀害唐嬌嬌,而死的。”
“啊啊啊啊啊啊!”
賀北妱,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在罵本宮啊。”賀北妱對秦霜婷的反應很滿意,她往後退了幾步,半仰著頭漫不經心的道:“罵啊,你罵出來給本宮聽聽。”
“嗬,罵不出來吧,真沒用。”
公主理了理衣袖,依舊矜貴高傲,在踏出牢房前,她回頭緩緩道。
“秦霜婷,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肖想屬於她的東西!”
“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傳來崩潰的尖叫聲,聽得公主愈發心情舒暢。
“來人,給本宮打,本宮還想聽她叫。”
賀北妱也沒急著走,乾脆坐在雲眠搬出牢房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裡頭狼狽不堪的人。
“記得,要用鹽水。”
這一夜,很漫長。
女子嘶啞痛苦的聲音讓牢房其他犯人都安靜了下來,生怕下一個受刑的是自己。
直到天快亮時,公主才離開。
臨走時還吩咐了句彆讓她死了,晚上繼續。
秦霜婷此時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此持續了五天,有大夫不時的診治,秦霜婷還活著。
每日夜裡,變成了秦霜婷最恐懼的時候,一到此時,那個比惡魔還可怕的公主必會準時到來,以折磨她為樂趣。
是以當今夜看到來的不是賀北妱時,秦霜婷鬆了一口氣。
可在看到輪椅上那人比冰還冷的眸子時,她又不自覺的往後前縮了縮。
“孤給你一次機會。”
秦霜婷眼睛亮了亮,她現在已經連個人的模樣都沒有了,這麼多天,父親母親連派個人看她一眼都沒有,她知道她已經被徹底放棄了。
她不再奢望活著,她隻求一死,不再承受無邊無際的折磨。
“回答孤的問題,孤可以給你一個解脫。”
賀北城淡淡道。
秦霜婷慌忙點頭,隻要能給她一個痛快,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臧山將早已準備好的筆墨放到她麵前。
她雖四肢被鎖著,但好在手還可以握筆,可她怎麼也沒想到,賀北城問出的第一句話就讓她整個人僵住了。
“唐府一案可與老師有關。”
秦霜婷那一瞬的僵硬被賀北城看在眼裡,他凝眉冷聲道:“將你知道的如實寫下!”
秦霜婷回過神來,下意識想要搖頭,可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聽一個可怕的聲音傳來。
“皇兄怎麼來了。”
看見不遠處款款而來的人,秦霜婷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就快到十日了,可本宮還沒有折騰夠,我正想去求皇兄幫幫我呢,我想將她偷偷換出來,關在一個暗無天日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再慢慢折騰。”
“皇兄你覺得怎麼樣。”
秦霜婷的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
不,不要!
她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秦霜婷慌忙拿起筆開始寫,隻要能給她一個痛快,讓她做什麼都行。
父親已經放棄她了,連來看她一眼都沒有,他那般絕情,她又何必讓自己因此白白受罪,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府的榮耀也已經與她無關了。
她此時心裡甚至生了個邪惡的念頭,她不好過,那麼誰也彆想好過!
父親放棄她,她就要整個秦府陪葬!
雖然她知道的並不多,但是以太子的心性,一但生疑,就必會徹查到底。
很快,秦霜婷放下筆,示意自己寫好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臧山腰間的刀。
她想要一個痛快,賀北妱這個瘋子,定能說到做到,她說要將她換出去,就一定有辦法!
不,不能,她不能繼續被她折磨。
臧山沒看她,隻將她的寫好的東西遞給太子,上頭的字不多,但足矣讓人心驚。
‘與奉王謀反的是父親,見事不成,栽贓唐府’
賀北城捏著紙張的手指青筋暴露,因用力過度已經泛了白。
賀北妱也變了臉色,竟然真的與秦太傅有關!
過了許久,太子才冷聲道:“可有證據。”
秦霜婷一愣,而後搖搖頭,又提筆寫了幾個字。
‘偷聽過父親與奉王會麵,商議壽宴謀反’
當年在天子壽宴前,奉王與父親曾在書房商議謀反細節,她無意中偷偷聽見了幾句,因太過驚慌,還差點發現了。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
“還有嗎。”
秦霜婷搖頭。
她當時害怕極了,可沒想到後來出事的卻是唐府與奉王謀反,後來她才想通,應是父親見事情不對,栽贓給了唐府。
誰知次日又查出唐府通敵北周,她雖然覺得太過巧合,但是那又如何,她高興都來不及,隻要唐府失勢,那個人就不再是高高在上!
她就能將她踩入泥底!
賀北城沒再問話,讓秦霜婷簽字畫押後便離開了。
臨走時,讓臧山挑斷了她的手筋。
秦霜婷痛的啊啊不停慘叫,可卻始終沒有等來一個痛快,顯然太子根本沒有給她了斷的意思。
她痛的晃神時,還一臉驚慌的望著賀北妱,好在這日賀北妱沒有折磨她的心思,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徑自離開了。
見到賀北妱離開,秦霜婷才稍微放了心,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隻要賀北妱不再繼續折磨她,不將她換出去,再等幾日,她便也能解脫。
可秦霜婷到底沒能等到天子賜毒酒的那日,在第七天的深夜,她悄無聲息死在了牢房中。
仵作草草驗了屍,沒有他殺的痕跡,判定為是受不住刑死的。
但隻有極少數人心知肚明,是有人坐不住了,潛入牢房將她暗殺的。
在仵作驗屍前,就已經有人取下了那根刺穿她心脈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