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發躁亂時, 天子正斜靠在軟椅上閉目養神。
衛高凝神聽了片刻後,神色一僵。
“皇上。”
天子睜眼:“出了何事。”
衛高麵色複雜道:“玉坤宮失火了。”
天子一頓,直起身子:“哪裡失火?”
“玉坤宮。”
衛高話音才落, 天子已起身疾步走向殿門,步伐慌亂,有幾次差點跌倒在地。
衛高看著那道倉皇的背影,微微愣神。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天子。
仿若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又仿若回到了孩童時期的彷徨無措。
在衛高發怔時, 殿外二皇子的人已經攔住了天子, 他忙上前將天子護在身後。
“趙夙雲!”
“你有什麼手段衝朕來便是, 為何要為難皇後。”
天子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若皇後有個好歹, 朕定將你千刀萬剮!”
自登基後,天子在人前便是運籌帷幄, 高高在上,從未像今日這般失態。
恰此時趕來的趙貴妃聽見天子的怒吼, 腳步一頓。
嗬...千刀萬剮,這就是昔日對她百般順從的男人啊。
如今為了他的皇後, 他要將她千刀萬剮。
真是諷刺。
趙貴妃冷冷一笑,走到天子麵前, 幽幽道:“臣妾倒想看看,皇上現在有什麼能耐將臣妾千刀萬剮。”
天子的眼裡燃燒著熊熊怒火,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所有的理智幾乎近失。
這一刻,看著這樣的天子, 趙貴妃突然陷入了沉思。
她記得, 她誕下宸兒那日, 命懸一線, 天子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殿外。
外人都言她命好,得天子這般眷顧。
那時候她也這麼以為。
可這一刻,她知道她錯了,所有人都錯了。
她自以為得了天子的心,不過是因為她沒見過天子的真情實感,便將他對他的千依百順的當成了愛。
直到親眼見識天子的失控後,她才明白從始至終,被天子愛著的人,隻有宋芷清。
那個傳聞中被她壓了一頭的中宮皇後!
“嗬...哈哈哈哈...”
趙貴妃突然仰頭大笑,從失望到淒涼到不甘,再到憤恨。
“皇上這次倒是誤會臣妾了,這火可不是臣妾放的。”
趙貴妃用帕子擦了眼角的晶瑩,表情帶著幾分猙獰與瘋狂:“皇後這是要自己把自己燒死在裡頭呢,皇上放心,待找到屍骨,臣妾定讓人將皇後抬來,給皇上作伴。”
天子神情一僵,呆滯了半晌後卻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他與梓潼這些年雖有許多誤會,但他自問是了解梓潼的。
太子未歸,梓潼絕不會輕生!
恰在此時,一救火的侍衛突然疾步走了過來。
“稟娘娘,玉坤宮裡無人。”
火放的並不大,未殃及到側殿,除了撞門花了一些時間外,火很快就被撲滅了。
趙貴妃的笑容僵在唇邊,聲音帶著幾分尖銳:“沒人?”
“是,沒有人。”
天子此時徹底放鬆了下來。
梓潼宮中的密道,是他去向空與請來的,尋常人難以發現,想來梓潼應是帶著他們從密道離開了。
如此甚好。
趙貴妃見天子麵色恢複如初,恨得牙癢癢:“看來,皇後這是拋下皇上自己跑了。”
“皇上這一腔真心怕是白付了。”
天子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折身回了大殿。
似是不屑與她多言。
但那明黃的背影,卻帶著幾分落寞。
趙貴妃重重哼了聲,轉頭厲聲吩咐:“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將人給我殺了!”
金蟬脫殼麼,嗬...
出宮容易進宮難,她宋芷清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踏進皇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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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一行幾天日夜不分的趕路,彆說人,就是馬也受不住。
這日,恰遇郊外一間客棧,太子下令在此地修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