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楚的看到半塌陷的木床上,那張熟悉的臉。
濃烈的殺意轉變為不敢置信,還有氣悶不解。
他為何會在這裡。
又為何與殿下在這裡...
雲眠捏緊雙拳,狠狠的盯著昏睡的人,該死的,他怎麼敢,怎麼敢如此輕慢殿下!
“雲眠,事出有因,先離開。”
賀北妱實在無力支撐,伸手扯了扯雲眠的衣袖,氣息微弱道。
雲眠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克製住內心的憤怒,沒有衝進去將人揍一頓。
他知道殿下對這人有意,可是,不論如何,他也不能在此處這般折辱殿下...
“雲眠。”
公主又輕輕喚了聲。
雲眠終是將短刃放回鞘中,側身扶著賀北妱。
“殿下。”
因極力的隱忍和克製,手上的力道便不自覺放重了些。
“嘶。”
剛經曆一場激烈□□的公主哪受得住他這一捏,當即便痛的嬌呼了聲。
雲眠這才勉強恢複理智,放輕了力道,沉聲道。
“我背著殿下。”
賀北妱知他心中有氣,便依了他。
因這方小院略微偏僻,離村子有些距離,當公主一行到了村頭時,天已經亮了,村中也早有人行走。
賀北妱心有憂慮,思索再三沒讓雲眠繼續背著。
“去給些銀子打點,若有人問起,就說那戶人家是一對母女住著,不許說見過我們。”
采蕙大約能明白公主所思,略微躊躇後便照做了。
在這偏僻的小村莊,賀北妱那身華貴的衣裳著實惹眼,一路引來了數道目光。
但每家每戶都得了一筆不菲的銀子,心中的疑惑好奇就都變成了感恩戴德。
後頭被數次詢問起時,他們皆統一口徑,那間小院住著一對母女,他們不知所蹤。
直到多年後,這個偏僻的水溪村來了一位與公主同樣打扮的貴女,這一夜因誤會陰差陽錯掩蓋的真相才被解開。
隻是那時,公主已不是當年方寸大亂的少女,侍衛也已沉穩內斂,再無年少稚嫩。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們始終沒有錯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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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北妱回到妱月殿足足修養了三日,才勉強恢複如常。
隻每次上藥時,公主都要在心裡將那人罵一頓,且但凡憶起那夜的荒唐,公主便覺雙腿發軟。
對此事知情者唯有公主的貼身宮女,與雲眠。
雲眠自入妱月殿後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無論將來得不得公主幸,他這一生都已注定,生伴公主身側,死後也得葬在公主的陵墓旁。
曆朝陪在公主殿下身邊的貼身侍衛大都清楚,若非能與公主兩情相悅,最好的便是從未動情,安安分分的護著殿下,直到終老。
否則,折磨的隻會是自己。
可他明知公主心有所屬,還是用了情。
那一夜的場景在他心中縈繞不去,經過幾日的反複折磨,憤怒與嫉妒都在逐漸減少。
到了最後,他甚至覺得那一夜不幸中的萬幸是,那人是臧山。
是殿下心悅之人。
否則,就是將那人淩遲都不足矣解心中之恨。
可是,之後呢。
臧山向來得太子殿下看中,他若去求,應當是能如願的。
有太子殿下撐腰,帝後也不會多有阻攔,介時,殿下出宮立府,招了駙馬爺,他的那些貪戀便要徹底埋藏了。
雲眠心中已做好了打算,卻沒想到一切出人意料。
臧山回了東宮,卻遲遲沒有來妱月殿。
若是以往,他早早便已翻了牆。
賀北妱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也越來越涼。
他沒來,為何沒來。
直到公主快要忍不住時,臧山終於來了,帶著東宮剛做好的點心,說是太子殿下吩咐他送來的。
以前他每每送東西過來也會這般說,但是是笑著的,兩個小酒窩瞧著俊俏極了。
而如今少年的臉上再無璀璨,眼裡也無星光。
且走的是正門。
公主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盯著他看了許久才捏緊粉拳故作自若道。
“除了這個,你還有沒有彆的什麼要送給本宮的。”
少年的身子微微一僵,沉默了許久,緩緩吐出兩個字。
‘沒有。’
話落,公主眼底最後一點光芒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