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地上卻未見一滴血。
而另一富商打扮的人正被雲眠踩在腳下,臉貼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雲眠瞥了眼牧安,眼神是冷到骨子裡的冰涼。
牧安一怔,他沒醉?
愣了半晌,牧安才抱拳行禮:“雲侍衛。”
雲眠卻恍若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收回目光看著腳下的人,眼裡滿是嫌惡。
“咯!”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酒館裡格外響亮,掌櫃的早已嚇的不敢吱聲。
“殿下大婚,不誼見血,也不宜殺人。”
雲眠喃喃道:“所以,留你多活幾天。”
牧安不知發生了何事,聽完雲眠的話,目光再次掃向那地上幾人,細看之下這才發現,這些人竟是手腳骨頭悉數斷裂。
且未流一滴血。
牧安心中震驚,連他都不能在短時間內做到如此。
看來這位雲侍衛的武功遠在他之上。
不對,牧安猛地抬頭看向雲眠。
他眼神雖冷,但卻並不清明,似染了霧氣一般。
正如此想著,便見剛剛還殺氣騰騰的人徒然雙眼一閉,朝後倒去。
牧安忙提氣飛身上前將人接住,順勢將手指搭在他的脈間。
練武之人,大多都會一些把脈的功夫。
雖不精通,但也能把出個大概。
牧安鬆了口氣,如他所想,隻是醉了。
他這才抬眸看向掌櫃的,冷聲道。
“出了何事。”
能在天子腳下開這麼大酒館的,都不是蠢人。
早在聽牧安那聲雲侍衛後,掌櫃的便猜到了雲眠的身份。
在這京中,喚作雲侍衛的隻有那一人。
長公主殿下的貼身侍衛。
掌櫃的想到剛才那一幕,頓覺雙腿發軟,再被牧安問起,心中更是膽顫。
“說!”
牧安如今已是禁衛軍統領,身上多了在梨花宮時沒有的肅殺嚴謹,隻短短一聲曆喝便嚇的掌櫃的砰地跪倒在地,將事情如實道來。
起因左右不過是民間時常會發生的強取豪奪。
那富商好色,不分男女,見雲眠醉酒,又是一人,便起了歹心,搭訕不成,便欲讓手下人強行動手,哪料雲眠武功過人,即使意識模糊,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靠近的。
牧安聽完下意識看向已然昏睡的人,心中火氣暴增。
“大膽!”
哪怕長公主如今已招駙馬,雲侍衛也仍是長公主府的人,更準確的來說,是長公主府的主子,這般尊貴的身份,豈容這些混賬冒犯!
“大人饒命啊,小的原也是要阻止,隻是還沒來得及,雲...這位公子便出手了。”
天子腳下貴人滿街都是,掌櫃的雖不知牧安身份,但看他氣度過人,便尊稱一聲大人。
且雲眠身份特殊,這事若傳出去還怎麼了得,是以,他隻能當做什麼也不知。
不過他那句話並未作假,他的確是想要去阻攔的。
那富商並不是京中達官顯貴,也不怕得罪人。
牧安心中雖窩火,但也沒有過多遷怒,沉默片刻勉強平複後才道:“將人送到府衙。”
掌櫃的忙點頭應下。
也心知這富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依著長公主護短的性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掌櫃的心裡應當有數。”
牧安將雲眠抱起,踏出酒館前撩了一句話。
雖然雲眠無礙,但這事傳出去也不好聽。
掌櫃的忙道:“大人放心,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借他十幾個膽子他也不敢亂說啊,長公主殿下的手段京中誰人不知,當年那幾位王爺怎麼回的番地,他們可是清楚得很。
牧安也知掌櫃的不敢多言,便沒再逗留。
他原是想將雲眠送回長公主府,可幾經躊躇後,還是將人帶回了他在京中的宅子。
他若想留在長公主府,斷不會來城中買醉。
這分明是有意躲避。
牧安將雲眠交給下人伺候沐浴後,便準備去長公主複命,但才剛踏出門口又回來了。
這個時辰了,他就算去了估計也見不到長公主...
畢竟,是洞房花燭夜。
牧安歎了口氣,打了個哈欠回屋歇下了。
這種差事下次還是不要落到他的頭上,磨人得很。
-
如卓烽所想,臧山並沒有醉。
阿南將自家主子接過來時就知道了。
他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待兩位將軍走後,阿南才道:“將軍可是先沐浴?”
臧山這才從阿南肩膀上直起身子,眼中帶光,哪還有半點醉酒的模樣。
“殿下睡了嗎?”
阿南看了眼新房,搖頭低聲道:“還沒呢。”
“奴才估摸著將軍也快回來了,已經讓人將湯池備好了。”
就在臧山想要誇他幾句時,卻又聽他道:“將軍剛剛演的不好,奴才這般瘦弱,怎扛得住將軍?”
臧山:“...”
“嗯,你說的有理。”
“好了好了,將軍趕緊去沐浴,彆讓殿下久等了。”
外頭的動靜自然被賀北妱察覺了,她知道那人絕不會帶著一身酒氣來見她,便也沒讓采蕙退下。
然采蕙跟在長公主身邊多年,早就看穿了長公主的心思。
她遲疑半晌,才上前半跪下輕輕握著賀北妱的手。
“殿下彆怕。”
賀北妱一愣,當即偏過頭反駁:“本宮有何懼。”
采蕙莞爾一笑,隻須臾便收了笑意繼續道。
“駙馬爺對殿下一往情深,在清醒的情況下定會多加憐惜的,斷不會再讓殿下受那等罪。”
被看穿了心思,賀北妱起初還有些彆扭,不過采蕙伴她多年,二人感情深厚,倒也不必再繼續掩飾。
“殿下放心,奴婢就守在外頭。”
賀北妱的忐忑不安,因采蕙的幾句話緩緩放鬆。
今夜不比那次,他斷不會那般對她的。
采蕙見長公主神色有所鬆動,便又輕聲安撫了幾句,聽到門外傳來動靜,她才起身告退。
不多時,有腳步聲緩緩逼近,賀北妱輕輕抿唇,被采蕙安撫下去的不安再次湧現,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扣。
她還是有些害怕。
“殿下。”
臧山剛進來便發現了賀北妱緊繃的身體。
他微微一頓後,便大約明了了緣由,心中懊惱不已。
當時她是有多疼,才會留下陰影。
臧山上前半跪在腳踏上,握住賀北妱的手放至唇邊。
“殿下。”
賀北妱手指微微動了動,但卻並未抽回來。
總是要過這一關的,或許忍過去便好了。
然就在她已經做好了準備時,卻見臧山將頭枕在她的膝上,雙手環住她的腰,輕聲道。
“殿下,臣覺得臣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賀北妱一怔,垂首盯著他一半的側臉,繼續沉默。
“殿下應當不知,臣是吃百家飯才活下來的。”
長公主自有記憶來,便知道臧山是皇兄身邊的貼身侍衛,她曾問起他的父母時,他也隻回答了一句孤兒。
所以她並不知道臧山入東宮前,是如何生活的。
乍一聽臧山說起是吃百家飯才活下來,賀北妱有短暫的錯愕。
“臣一歲時便沒了雙親,是村裡頭的叔叔嬸嬸將臣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