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治愈(1 / 2)

姑娘們熱火朝天地爭吵著那把傘的歸屬。

金發男人依然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表情似乎有些無奈,也沒有要勸架的意思,隻是看著她們爭執不休,甚至開始推搡彼此——

有一瞬間,他眼中甚至流露出某種高高在上的諷刺笑意,仿佛被這一幕愉悅了。

不過,這感覺快得一閃即逝。

戴雅眨了眨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隻能望見對方麵帶關切和擔憂,似乎怕這群女孩真的打成一團。

戴雅:“……”

她看著這群小鎮姑娘,隻覺得她們吵鬨的聲音讓人頭疼,因此也不願繼續圍觀了,就想趕快離開這裡。

這時,一群傭兵氣勢洶洶地從外麵走進城鎮。

他們都穿著魔獸皮質地的甲胄,背後或者腰間掛著寒光閃爍的兵器,無論男女都滿身戾氣凶神惡煞。

其中一個男人似乎受了重傷,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整條左臂潰爛了大半,幾道血肉模糊的傷痕又深又長,似乎是某種利爪的抓痕,可能其中還有毒性。

他們本來是想向城鎮中心的酒館走去,領頭的隊長目光一轉,忽然盯住了那個被姑娘們圍住的金發男人。

傭兵隊長停下腳步,“你!”

他領著自己的隊員們走上前去,“你是牧師對吧?!快點,給我兄弟治療,還有淨化,否則就殺了你——”

周圍的幾個傭兵悉數拔出了武器,鋒銳的利刃上流淌著各色劍氣,強勁的劍氣翻滾洶湧氣勢逼人。

有一個魔法師舉起了魔杖,頂端水晶上還亮起了一圈青藍的光輝,絲絲縷縷綻裂的電流撕扯著空氣,發出滲人的劈啪聲。

剛才還吵鬨不休的姑娘們頓時花容失色,她們一個個臉色慘白,捏著裙擺開始後退。

傭兵隊長不耐煩地掃了她們一眼,“都給老子滾!”

她們都是鎮上的居民,知道這些傭兵的厲害,是能和魔獸戰鬥的人,因此完全不敢多說什麼,在幾秒鐘內,悉數跑了個乾淨。

然後,這夥傭兵繼續死盯著那個金發男人,仿佛隻要後者開口拒絕,就會把他當場揍死。

“我不是牧師。”

金發男人隻是有些迷茫地望著他們,無端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不是牧師?”

傭兵隊長以為這句話是拒絕,一個旋身抽出背上的大劍,將近一人高的巨劍氣勢洶洶地撕開空氣,挾裹著滾滾熱流橫掃而來。

然後,一道身影猛然靠近,攔在了兩人中間。

兩把兵刃激烈碰撞,在金戈交錯的巨響中,火花迸濺劍氣紛飛,劍芒的光點在空中崩碎,湮滅成灰燼。

“停下!”

黑發少女擋在傭兵隊長的麵前,右手裡握著一把血紅的寬刃長刀,腥紅的劍氣流轉在凜冽鋒刃間。

兩人力量差了一籌,傭兵隊長的眼神從震驚轉向憤怒。

他猛地向下一壓劍刃,少女支撐不住,膝蓋就重重落在地上。

“滾開,”傭兵隊長神情猙獰,“如果我兄弟出了什麼事,你們就完了——”

“太可笑了吧。”

戴雅單膝跪在地上,她的虎口疼痛欲裂,右手死死攥著刀柄,左手都抵上了刀背,勉強頂住了那把巨劍。

“你不帶受傷的人去找神殿裡的牧師,在這裡發瘋要殺一個路人,如果人死了那也是你害的!”

“放屁!”傭兵隊長大吼一聲,“老子隻是想砍他一劍,誰讓他說自己不是牧師?這小子明明穿著聖徒的衣服!等他受了傷我看他會不會給自己治療!這個操蛋的牧師居然見死不救——”

教廷的聖職者有兩種,聖徒和聖騎士。

聖騎士們以戰鬥見長而且大部分時候穿戴盔甲,聖徒則是更傾向於治愈和祝福等等能力,他們其中有一部分人,並不修煉劍氣武技,也不會魔法,因此在麵對不被光之力克製的生物時,基本上沒什麼戰鬥力。

牧師就是低階聖徒,或者說大部分的聖徒都是牧師,在牧師之上還有許多轉職的職階,但那些人的數量就少了許多。

戴雅皺著眉稍微側身回望。

金發男人還坐在長椅上,似乎沒從眼前的驚變中回神。

他穿著一件鑲金邊的白色外袍,袖口上蔓延著精致的金線刺繡,純白的衣擺未曾沾染半點灰塵,領子微敞著,露出一線精壯結實的胸膛。

——這其實並不是低階聖徒的製式外袍,隻是乍一看有些相似,再加上他看上去就有點像個聖職者。

此時,他似乎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一幕,仿佛沒從剛才電光火石的戰鬥中回神。

戴雅:“……”

他真帥啊!

兩人此時近在咫尺,男人微微低下頭,俊美的臉容沉浸在陽光裡,深金的睫羽上落滿雪樣的光屑,莫名襯得眼神深情又溫柔。

戴雅頓時覺得血壓升高。

好在她還記得自己身在何處,於是清了清嗓子回過頭來。

“無論他是不是牧師,隻要他沒在神殿裡輪值,就沒有義務給任何人治病吧,如果他那麼做了,也是品德高尚樂於助人,如果他沒那麼做,也沒有任何可以被指責的地方!你少在這裡胡謅八扯道德綁架!”

傭兵隊長可能沒聽過這個言論,一時噎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戴雅立刻又說:“你以為釋放治愈術就像你砍人一劍這麼簡單嗎?更何況你的隊友傷的不輕,恐怕一般的治愈術還治不好呢!”

對於一般的牧師來說,哪怕是作為基礎聖術的治愈術,也很難連續釋放多次,如果中間毫無休息,通常三四次後就會力竭,更多可能會導致昏厥,在過分透支的情況下甚至會危及性命。

而且,對於某些特殊的魔獸毒液或者詛咒,這些傷很難用低級治愈術一次治好,倘若是黑暗屬性的傷勢,恐怕還需要淨化之力。

戴雅有前身的記憶,再加上她看過,對這些事還是比較清楚的。

“既然一時半會兒沒事,去瑪瑞的子殿不行嗎?”

傭兵隊長眼神陰沉地看著她。

——他經驗豐富,自然知道這小姑娘說的話都很在理。

然而,教廷掌握著治愈的力量,能驅逐病痛、讓傷痕愈合甚至是複生剛死之人,卻不代表他們永遠都是免費治愈,尤其是這種劇毒傷,恐怕是一定要付錢的。

費用大概也遠遠高於這個隊員能得到的傭金,超出的那部分還不是需要隊長去墊付!

子殿裡那些聖騎士們,也絕不容許這些傭兵耍滑賴賬,因為想要逼迫祭祀救人、而被聖騎士打成殘廢的傭兵也不在少數。

但是這事卻不好說出口,否則他的隊員們肯定心生怨恨,畢竟那人也是為了救他而受傷。

同一時間,戴雅也想通了這件事,“難道你不想去瑪瑞,是因為你不願出錢——”

該死!

傭兵隊長眼中迸發出殺意,“我看你是想找死!”

這些傭兵能隨意做到劍氣出體並覆蓋武器,說明應該也是三階的水平,這已經是頗有實力的等級了。

他們行事無禮,平時不能說備受尊敬,然而像在這種城鎮上,人們都對他們避之不及,迫不得已打交道也隻能畢恭畢敬生怕惹怒了這些戰士。

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劈頭蓋臉一頓指責,傭兵們早就憤怒了!

“你是活膩了!”

“嘖,這麼漂亮的小妞,倒是用不著殺她——”

“竟然還是個劍師,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

戴雅一聲冷笑,攥緊手中的長刀,“有本事就來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她說的是實話。

這個滿地腦殘的世界,再想想自己未來悲慘的結局,她就沒什麼求生欲了,還不如痛快打一架死掉呢。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算賺,說不定死了還能回去呢。

“……等等。”

傭兵隊長忽然抬起手止住他們,並收回了手中的大劍。

他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這個在他眼裡乳臭未乾的小女孩,手裡攥著一把紅光籠罩的長刀,劍氣腥紅的光影和刀身融為一體,越發顯得濃烈刺眼,還有一種隱隱的威勢擴散出來。

“紅色劍氣?”

男人驚疑不定地抬起頭,“這裡是瑪瑞轄區——你是戴家的人?”

戴雅也愣了一下,“我是。”

前身的劍氣秘典比較特殊,是母親從家族帶出來的,其他的戴家子弟因為沒有血脈都不適合,他們隻能修煉戴家祖傳的玄階秘典——

不過,兩種秘典的劍氣都是紅色。

這種顏色其實並不罕見。

隻是,這畢竟是瑪瑞轄區的城鎮,她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卻能讓劍氣外放,種種因素之下,對方有這種聯想也不奇怪。

“都他媽給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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