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那些來回巡視的目光,戴雅手上的劍師徽記尚未隱去,因此許多缺人的傭兵團見了她,都表示出令人驚歎的熱情。
他們接二連三地遞出橄欖枝,想要將這個漂亮的戰士姑娘拉進團隊。
傭兵這個行業任務範圍極廣,從獵殺魔獸到護衛商團等等,基本上來說,大部分任務都是看實力,因此她帶著一個劍師徽記,再加上長得漂亮——誰不希望自己隊伍裡多一個好看的人,所以頻繁受到邀請。
戴雅一一婉拒,到最後隻會機械地重複“謝謝”和“考慮一下”。
傭兵公會門前依然非常熱鬨,恰逢幾十個傭兵帶著戰利品歸來。
他們推著數隻魔獸的屍體,最前方是一頭死去的巨蜥,連頭帶尾有六七米長的屍體基本完好,被捆在推車上,尾巴上還纏繞著將熄的火焰。
後麵還有各種其他的魔獸,每一輛推車都又寬又長,能將公會寬敞的入口塞滿大半。
附近的人都在給他們讓道,還有不少人停下來圍觀。
戴雅無聊地環顧四周,忽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桃子!
她雙眼放光地在人山人海以及許多魔獸中,精準地找到了坐在地上打哈欠的大狗,桃子露著一嘴鋒利的獠牙,似乎心情不太愉快的樣子。
——廢話,這地方如同趕大集一樣熱鬨,誰都不願被堵在原地動彈不得吧。
身形瘦削高挑的青年站在旁邊,一手撫摸著大狗的頭頂,一手的指尖輕輕勾著頸上的項圈,以不會真正拉扯到她的力度。
桃子被順毛順得放鬆下來,舒服地眯起眼睛,低頭蹭著夥伴的手心,絨球似的大尾巴緩慢地左右搖晃。
有幾個遊客模樣的人從他們身後經過,因為那群傭兵而停下來等待。
其中一個十歲出頭的男孩抬起頭,他站在那個淩家青年的身後,竟然悄悄地將手伸到了後者的口袋裡——
一聲怒吼驟然響起。
雪原狼犬作為七階魔獸極為敏銳,隻是在受到良好訓練後,能夠在眼前這種場景下忍受身邊人來人往,然而卻還是需要契約夥伴的不斷安撫才不會太過煩躁。
男孩的指尖剛伸進青年的口袋,後者的魔獸夥伴就炸毛般地怒吼一聲。
青年側過身一手拉著頸圈,桃子才沒有立刻撲向想要偷東西的男孩,隻是露出一嘴宛如剃刀般的森白尖牙,口中的鮮血氣息化作腥風,直接噴到了滿麵驚恐的男孩臉上。
一隻成熟的七階魔獸可以輕易地屠殺村莊,無論是使用魔法還是憑借肉身力量——
哪怕成為了人們的契約夥伴,他們在憤怒時所造成的恐懼感也極為強烈,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那個孩子嚇得臉青唇白,直接跌坐在地上,然後哇哇大哭起來。
“你在乾什麼?!”
這附近很混亂,他的父母本來就一直看著兒子,如今才反應過來,一人抱起孩子,另一人上前揪住那個牽狗青年的衣領,“你他媽不看好自己的狗,嚇到我兒子了,快點賠錢!”
青年微微皺起眉,他的魔獸夥伴在身邊狂吠不止,若非是他死死拉著頸圈恐怕早就衝上去了,“桃子,我沒事,趴下好嗎?”
大狗不滿地哼了幾聲,委委屈屈地趴在地上,疊起兩隻毛茸茸的前爪,仰著腦袋對挑事的人齜牙咧嘴。
那人還抓著青年的風衣領子,一低頭忽然發現領口上有家徽!
他的眼神瑟縮了一下,哪怕不認識這屬於什麼家族,也知道這不是世家就是貴族,普通人家是不會有這種東西——不過,這些人也更有錢不是嗎?!
“你快點賠錢!不然我打死這隻畜生!”
男人看到那隻有些嚇人的狗終於趴下了,頓時氣焰囂張地叫罵起來,一係列難聽的臟話不要錢般湧出,並且死死抓著麵前的青年,非要讓他賠錢。
反正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方還敢殺人嗎?
這些貴族們肯定都巴不得趕快給錢了事,再說,這家夥用衣領擋著半邊臉,顯然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吧,肯定不願鬨大!
“都怪你帶這麼大一隻魔獸跑到廣場上!我兒子到現在都沒好,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滾開!”
旁邊有人似乎終於看不下去了,兩步跳到他們麵前,伸手在那個不斷罵街的男人肩上一推,“你們教孩子偷東西還有理了!以為所有人都沒長眼睛嗎!”
戴雅其實沒怎麼用力,男人就被推得連退幾步晃晃蕩蕩差點摔倒。
那個淩家的青年剛才還被扯著衣領,如今倒是紋絲不動站在原地,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謝謝你——”
他可能是想稱呼一句聖騎士小姐,但是戴雅沒穿聖職者的衣服,還把徽記藏在衣服裡麵,似乎並不願輕易暴露這個身份。
那人停頓了一下,“小姑娘。”
廣場上人太多了,而且還在傭兵公會門口,戴雅也不想在這裡被圍觀,“你快走吧,不然沒完的。”
在吵嚷的人群中,葉辰停住了腳步。
傭兵小隊裡的隊友們跟在他身後,他們還在嘻嘻哈哈地開玩笑,討論著自己那個來自瑪瑞的未婚妻。
“她隻是在裝樣子,老大,相信我。”
有人拍著他的肩膀那麼說,“那女人又不是貴族,已經和你有過婚約,還能嫁給誰呢?再說她已經從祈願塔退學了吧?嘖,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重修劍氣……”
“是啊,沒多久她就會來親自求你的,畢竟你是帝國最年輕的魔武雙修的天才,而且還有這麼一張臉。”
“不過那個女人居然打傷了你,就算是你沒和她認真,也算有兩下子了,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
他們並不知道祈禱儀式上發生了什麼,也沒見證過整個祈願塔因為神明的回應而撼動的場景。
假如不曾發生那樣的事,葉辰可能還會和他們抱有相似的想法。
“你想知道?”
聽到同伴的問題,葉辰神情微妙地抬手一指,“看。”
“我兒子才沒偷東西!他隻是個孩子,好奇摸一下不行嗎!”
那場事故尚未結束。
也許是發現四周的圍觀者變多了,那個抱著男孩的女人聲音越發尖利,她看向半張臉埋在立領中的青年,“你身上又沒掛著牌子說不讓碰——”
廣場上忽然暴起一聲巨響。
腥紅的劍氣衝破了刀刃!
人們眼中血光乍現,地麵碎石紛飛、崩裂聲不絕於耳,厚實的平整青磚上裂開了一道長長的溝壑。
這道深溝一直到那對夫妻麵前才停止,兩人包括孩子在內都沒有受傷,卻徹底嚇傻了。
黑發少女站在他們麵前,指間閃爍起耀眼的血光,掌中的黑紅長刀鋒芒凜冽。
“你身上也沒掛著牌子說不讓砍,我給你一刀如何?!”
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
遠處葉辰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一幕。
祈禱儀式驚天動地的神恩曆曆在目,大家皆傳那示意著受試者為光明神所鐘愛之人,所以,那位據說仁慈善良的至高神冕下——
就喜歡這種類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