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打算換秘典,想繼續修煉無屬性劍氣,你就要自己摸索規律和劍氣強度控製。”
“同樣是破壞的效果,粉碎,切割,震蕩等等截然不同。在不用劍氣的前提下,你用手打飛和打碎一樣東西,所需要的力量和發力方式都不一樣——”
“劍氣輸出的強度和速度、發力的身體部位以及頻率間隔、使用時的呼吸、整體劍氣循環的配合等等,隻要這些條件都能達到某個特定的標準,一個新的招式可能就此生成——劍技的創造者們都習慣在這些變量中尋找平衡點,並且銘記那一瞬間的感覺。”
戴雅聽得很入神,一時又忍不住在心裡辱罵便宜父親。
那家夥可從來不給前身講解這些東西,隻知道逼著小姑娘照著秘典修煉,提升劍氣強度,以通過劍師公會的階位考核。
嗬,典型的應試修煉法。
——真正戰鬥起來隻能飆血恐嚇敵人,而且一拳打完手臂都廢了一半。
“劍技的話,我也隻會一個。”
在釋放劍技時能讓劍氣出體,是從劍者到劍士,一階進入二階的標誌。
一階戰士的劍氣都在體內,在測試階位時隻有打擊特殊的靈石才能被測驗強度,二階戰士的晉升則必須要釋放劍氣,以展示自己達到了標準。
所以前身也就學習了一個。
畢竟不學更多劍技也可以繼續升階,隻是沒有與階位相稱的戰鬥力罷了。
戴雅深吸一口氣,按著記憶裡的方式疏導手臂上的劍氣,然後將它們灌入刀鋒中——
血紅的劍氣化作月輪般的光刃,從刀刃上凝聚而出,撕裂了訓練場沉悶的空氣,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彎月斬啊,果然是入門級。”
不需要對方過多解釋,淩旭就能明白為什麼小姑娘就會一個劍技。
戴家家主何其膚淺短視。
戴雅不是那種善良單蠢的家夥,但在他看來也絕非忘恩負義之輩,如果她父親認真培養她,來日也是高階強者,到時候什麼榮華富貴得不到呢?
至於其他的,包括瑪瑞城裡流傳的那些言論都是笑話,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廢物和天才從來不分性彆。
嘖,這世上果然愚人最多。
“劍技這種東西本來是貪多無用,但是隻會一個也太少了。”
他手中的刀刃上閃爍起霜白的輝光,細碎的冰花飛速凝結,懸浮在流淌著劍氣的刀麵上,周圍寒氣四溢,整個訓練室的溫度都降了下來。
“劍技沒有你想象得複雜,除了操控劍氣之外,一定程度上還依托於你的精神,看。”
長刀上的白色劍氣無聲旋轉,繞著刀刃形成一股夾雜著碎冰雪屑的卷風,然後化作兩條互相盤繞的長蛇。
他們幾乎是半實體的狀態,鱗片呈現冷淡又純淨的霜白,泛著冰晶般剔透的光澤,猙獰的獠牙劃過空氣。
“這是第一個。”
淩旭不緊不慢地說,“我教你如何呼吸,如何輸出劍氣,但你必須自己想象,並且相信你的劍氣可以凝聚實體。”
戴雅早就看得眼饞手癢,聞言瘋狂點頭。
於是教學開始了。
不過,淩旭修煉的冰屬性劍氣,並非所有劍技都可以直接傳授給她——或者說,有些劍技即使教了,效果也會因為劍氣屬性的不同而大打折扣。
戴雅也很難過。
除此之外,她如今的劍氣控製水平遠遠不夠。
在練習新劍技的過程中,一旦劍氣出體的速度和強度超過某個臨界值,她就毫不意外地又開始爆血,兩條袖子悉數被飆起的劍氣攪碎掉,身上濺射了斑斑血跡,整個人狼狽不堪。
幸好之前把製服外套脫了。
“抱歉,”少女沮喪地看著自己的指導者,“我真的控製不住。”
“……不是你控製不住。”
淩旭若有所思地看著小姑娘埋頭放治愈術,“你的秘典特效就是劍氣會被血液增幅,所以,這種劍氣在輸出時會造成出血效果,這不是意外,而是秘典創造者的本意。”
戴雅死魚眼:“所以每次打架自己都要先噴血嗎?”
“你是聖職者,”淩旭瞄了一眼她手背上的徽記,“回去練習一下增血術就行了吧。”
“你不要把學習一個高階治愈係聖術說得這麼簡單啊,這個聖術是一門選修課,理論上說要用一年時間來掌握的……而且那個是用來治療失血過多的人,應該不是這麼用的吧!”
“等等,你彆選這個,浪費時間,”淩旭很乾脆地報出了一串高階聖術的名字,“去學這些,都是在戰鬥裡能讓對手頭疼的聖術,上個賽季榮耀段位前百的聖職者們,對這些都很精通。”
戴雅忙不迭地記下那些聖術,主要是削弱類和增幅類,也有幾個淨化類。
“我在榮耀之殿裡看過他們的雕像,他們在聖術的基礎上都修煉劍氣或者魔法,而且劍氣修煉者居多。”
“這很正常,教廷裡的戰士本來就比法師多,而且同等階位、技巧經驗相近的前提下,戰士在單挑中比法師占優勢,除非能是進入全元素化的法師——”
淩旭似乎想到了什麼愉快的事,語調都變得有些飄忽:“那就不同了。”
戴雅默默看著他陷入沉思,淡藍色的眼睛宛如破冰的湖麵,逐漸燃燒起狂熱的意味,似乎在回味著某一次酣暢淋漓的戰鬥。
果然是個戰鬥狂人。
她暗自腹誹著,不過祈願塔人才濟濟,與淩旭階位相當的學生也不在少數,如果他沒有這種愛好和執著,也難以拿到榮耀首席的位置。
不過,很快她就為引起這個話題付出了代價。
淩旭因為一場回憶中的戰鬥而熱血沸騰了,他過於手癢亟需找人互毆,因此不顧眼前的對手隻是一個弱小可憐又不會打架的劍師,拎起刀就將人胖揍一頓。
戴雅剛學的幾個劍技勉強能發射出去,也根本無法打到速度快如鬼魅的對手,反而自己身陷在寒冷徹骨的重重霜白色劍氣中。
凜冽的刀刃尖嘯著劃破空氣,所過之處凝結出一顆顆晶瑩的雪粒,剔透的冰係劍芒結晶落在皮膚上,頓時是一陣刺痛。
隨之而來的就是失去感覺的麻木。
她根本沒有時間尖叫痛呼或者求饒,挾裹著森森冷意的下一刀就接踵而至。
一刀一刀如同流水般綿延不絕,淩旭的身形迅如鬼魅四處閃動,然而出刀速度卻控製著隻比她反應稍快一線。
戴雅的精神必須保持高度集中,才能勉強躲過、或者是避開要害隻留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然後咬著牙給自己丟個治愈術。
可喜可賀的是,她以驚人的學習速度,掌握了在挨打期間為自己治愈傷口的技能。
——其實重點就是養成習慣,在受傷時第一反應不是哀嚎而是想辦法治療。
不過,饒是超高等的精神力,也承受不住連續幾十個治愈術。
戴雅的劍氣消耗了七七八八,大腦更是一片空白,還伴隨著針刺般的陣痛,身體也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完全是憑借著一點求生的本能去揮刀,軟綿綿的刀刃無法隔開對方的攻擊,被一刀直接切進了肩膀。
冰冷的刀鋒止住了。
“你還能放治愈術嗎?”
淩旭單手握著刀,鮮紅的血珠淌過凜冽的鋒刃,一滴滴落在訓練場的岩石地麵上,對麵的少女臉色慘白,“……如果我再用力一點,你的右臂就要掉下來了。”
戴雅瞥著切入自己右肩的長刀。
刀刃似乎是卡在肩峰與肱骨結節的縫隙間,然後相當精準地停住了,薄薄的冰霜在傷口上蔓延開來,整條手臂似乎都開始失去知覺。
“就算我能放出來,可能也沒法接上斷臂。”
她最後那幾個治愈術都放得相當吃力,效果遠遠沒有達標,如果不是聖靈體體質,恐怕那種程度的聖術根本沒用。
而且,用治愈術能不能接上斷掉的手臂——
“行,這次就算了。”
淩旭撤回了刀,在細碎的聲響中,刀鋒上盛放的層疊霜花爆裂開來。
“天梯賽也好,日後你上戰場也好,斷手斷腳都是常事。”
他看了看試圖給自己治愈的小姑娘,“當然這不代表你要放任這種事的發生,隻是必須習慣它,不要一被砍掉胳膊砍掉腿就慌了,發揮得好依然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