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月,戴雅再一次進入了遺跡。
這回的體驗與上次截然不同。
地圖變化很大,她的角色即身體也已經大幅升級。
倘若說上次是新手玩家誤入高端副本,遠遠不到副本的裝等要求,那麼這一次起碼也是畢業玩家正常通關高端副本,雖然有點難度,但絕不算是折磨。
另外,這個遺跡與她想象中的場景截然不同。
——沉默之淵,這個水神舊宮霜浪神殿的遺跡,並非是由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組成。
戴雅沒有看過這裡的地圖,因此乍一進來著實吃了一驚。
遺跡的天空呈現極夜的黑暗,沒有一絲陽光滲入遺跡。
然而,周圍卻存在著微弱的、不知來源的光線,因此,她得以看清這片奇異世界的麵貌。
無數座漆黑的礁石拔地而起,嶙峋鋒利如同暗色的利刃,每一座礁岩都高如山峰,山腰處環繞著朦朦朧朧的水霧,白色的霧氣阻擋了視線。
站在頂峰向下俯瞰,如同凝視深不見底的白淵。
四周彌漫著潮濕而寒涼的水汽,泛著藍光的半透明水元素充盈在每一寸空氣裡,也許這就是光源了。
戴雅不意外自己能看見它們。
遺跡裡元素精靈的密度太高了,昔日她在失落之地裡也能望見這驚人的景象。
密密麻麻的水精靈如同漂浮的水滴、隻是更加擁擠緊湊,彼此之間的身影似乎都一定程度上相融了。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戴雅看向旁邊的人,臉上倒是沒有太多詫異和震驚。
畢竟這位大佬能做到四處瞬移傳送也不是什麼驚人的事,她隻是單純好奇罷了。
“所有的遺跡都曾是神域的一部分,隻是隨著這些蠢貨的死亡而崩潰,然後分裂成破碎的空間。”
諾蘭也很淡定地解釋。
他有些無聊地抬起頭,眺望著沉默之淵一片黑暗的永夜天幕,還有連綿不絕的漆黑峰群。
“這些地方我都曾經來過,在它們還不是遺跡的時候。”
“所以你可以隨時定位它們,因為你曾經留下某種信標之類的魔法印記……?”
戴雅不確定地問。
畢竟她也隻是看過一些空間魔法的書籍,自己沒有真正實踐過。
“差不多,隻是我並不需要特意動手去那麼做,那是低級空間法師的操作。”
諾蘭很坦然地迎上隊友無語的視線,“當你擁有了使用某些魔法的力量時,你眼裡看到的世界是與常人不同的,所有可以用空間魔法切割和分離的點線麵,所有可以用時間魔法快進和倒退的存在和固定你自身的錨點——”
如果換成幾個月前,戴雅可能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但現在她能隱隱約約地明白一些。
“我聽說高明的時間法師可以固定自己的時間,就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你說的錨點,然後設置一個機製,那樣的話,肉身或者靈魂受到毀滅,在真正崩潰前的一刻,都會觸發自身的時間逆轉。”
戴雅一邊思索一邊問道:“你能做到嗎?”
“我不能完全使用時間的力量,在法則的限製之下。”
諾蘭頗為遺憾地攤開手,雖然他看上去似乎並不真的為此感到難過,“不過我很樂意為你解惑,而不是說些毫無意義的風涼話讓你自己去琢磨——你總能想通,然而聽聽彆人的看法作為參考永遠不是壞事。”
戴雅:“……”
她還能不知道這家夥說的是誰嗎。
“你和青鬱敢不敢當麵吵一架,這樣互相diss很有趣?”
過去的時候精靈王的某些話聽在耳朵裡有些莫名其妙,譬如說他諷刺有些人畏畏縮縮不敢暴露身份,以及在失落之地裡他提起龍神的神降是否會觸怒光明神之類的——現在再去回顧這些,暗含的意思就十分清晰了。
諾蘭也不問那個詞,大概他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他當麵罵過我很多回了,在他還沒淪落到去大陸當國王的時候。”
戴雅本來探出腦袋低頭向下看,試圖用神身的絕佳眼力看穿迷霧,聞言頓時愣了一下。
她之前就猜到精靈王陛下可能和神明們有什麼過節,但是信息量太少無從猜起,聽這話,難道青鬱以前也在神域?
“他為什麼會,嗯,”戴雅嘴角抽搐,“淪落成今天這樣?”
其實人家好歹是備受尊敬的國王,整個神跡大陸上,任何一方勢力都忌憚翡翠王國。
在加納王國最為混亂的地下城裡,精靈奴隸永遠是最少的,而且那些精靈中大多數也是暗精靈,就是因為人們對那位手刃劍聖的精靈王陛下心懷畏懼。
不過如果青鬱以前是個神的話——
“你說呢。”
諾蘭給她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