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淵, 作為曾經水神及其眷族寢殿的舊址, 在數次大戰中被多次損壞, 最終從神域位麵脫離, 成為了獨自存在的破碎空間。
據說也有水係法師進入這片黑暗的國度,尋求更高等級的魔法奧義——
他們有的身死,有的無功而返,還有的突破了更高的境界, 數年後就晉入半神。
戴雅在漆黑的礁岩上行走跳躍, 越過彌漫著茫茫白霧的虛空。
在她的身邊, 蒸騰著熱意的水汽不斷聚散開合, 時不時有新的水元素舊神重新凝出身軀, 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
她駕輕就熟地丟下一個時停領域, 然後轉身就跑。
有時候是飛行。
倘若地麵上出現太多的水元素魔神,她就換個移動路線。
她從高高的黑色山峰上一躍而下, 身影消逝在峰巒間霧氣縈繞的虛空中。
幾秒之後, 少女的身影如同穿雲利箭般撕裂白霧, 雪色的羽翼翩然舒張, 奇異的煙青色風流纏繞著雙翼。
這一幕並沒有引發她的關注, 戴雅隻以為本該如此, 但她不知道——
在這充盈著水元素的世界裡, 出現了其他的自然元素力量, 而且還是在她的身上,這通常隻有一種解釋。
她受到過與這元素相關的祝福。
沉默之淵裡並沒有風,在那些嶙峋林立的黑色礁石之下, 在如煙似雲的迷蒙白霧之下,是一片靜默止息的廣袤水域,沒有浪花沒有波濤,它安靜地蔓延了整個偌大的遺跡,吞噬了無數墜落的屍骸和靈魂。
戴雅一開始並不知道下麵的光景,直至她重新壓低身體飛入霧氣最下方,在水麵上輕盈掠過。
然後,水麵上陡然綻出千百裂痕。
它們像是無數道狹長細窄的水渦,又像是向下凹陷的黑洞,周邊的水流被這力量扭曲成螺旋狀,裂痕中伸出了無數隻由水流組成的鬼手。
液體凝成固態,閃爍著冰霜般的冷光。
水流拉長成高高的水柱,撐起那些猙獰利爪,凶殘地伸長逼近,試圖抓攫飛翔在水麵上的光係神靈——是的,這裡的生物或是說任何能有所反應的存在,似乎都能感知其他與這世界屬性不符的活物。
所以說,假如是水係法師,尤其是那些海洋精靈在的話,情況也許能好一些。
戴雅作為一個有恃無恐的時間法師,一點都不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攻擊,儘管這裡作為神祇遺跡,確實擁有著能毀掉神明軀體的力量。
她現在也並不後悔半小時前與諾蘭打賭——
好吧,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戴雅依然想見見水神,或者說是水神的殘魂,重點倒也不是聽他辱罵光明神,當然那挺有趣的,就算是附帶的彩蛋吧。
她想要拿到水之原髓,不一定用到自己身上,而且作為光明神眷族,也未必能再接受其他元素屬性,但至少可以將那東西毀掉以防萬一。
畢竟誰知道法則還會整什麼幺蛾子。
這些元素原髓除了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體質之外,就隻有拿去重組創世原石的意義。
以前戴雅認為那個東西可以讓艾蕾爾複活,所以艾蕾爾才會讓葉辰去玩收集遊戲。
她和諾蘭談過之後,後者相當肯定地告訴她,創世原石也許擁有重塑艾蕾爾身軀的能力,但是,這絕不是它唯一的用處。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戴雅十分困惑,“你的意思是,某種程度上說,艾蕾爾也被法則騙了?她隻以為那個東西能重新塑造她的身體,但她不知道,它還有其他的用處?”
諾蘭微微搖頭。
理論上說,法則沒有騙人的能力。
艾蕾爾知道創世原石的存在,在葉辰詢問如何能讓她複活時,她抱著嘗試的心態讓他去重組創世原石——之所以是重組,是因為那個東西曾經存在,後來因為某種原因消失了。
他似乎也不知道所謂的某種原因是什麼,“法則不能直接操縱我們的想法,它大概也不能像是智慧生物一樣思考,但它的存在,會讓事情最終向它所製定的命運而發展。”
“所以重點是重組創世原石,艾蕾爾和葉辰其實都是工具人。”
戴雅做出總結,“我們暫時不知道創世原石的所有效用,但是法則試圖讓它重新出現,而火之原髓已經涼了,保險起見,我們最好將水之原髓和土之原髓都毀掉。”
其實這也不是很難。
戴雅回憶自己在灼心神殿的遭遇,火神即那個火球,她很可能是做不到自行毀掉火之原髓的,所以隻留一縷殘魂看守。
另外,千百年來,無數探險者高階戰士法師前仆後繼湧入失落之地。
他們有的死了有的放棄了,還有的成功抵達灼心神殿,帶走了許多價值連城的珍稀魔法材料和其他寶物。
但是,似乎從沒有人發現火之原髓的存在,或者至少沒人能拿走它。
所以說,火神可能某種程度上還將火之原髓隱藏起來,不讓人們發現,同時,假如真的發現了,她也不會讓人將之帶走。
“當時青鬱好像是說了神語。”
戴雅一邊回憶那個場景一邊說,“但他讓我重複他的話,用來召喚火神,有點奇怪,他直接說出來召喚不就行了嗎?還必須要我的聲音嗎?”
“你必須完成儀式,才能接受火之原髓,如果是他在進行召喚,最後你沒法被祝福。”
諾蘭解釋了一句,看上去對這個設定很不屑,“愚蠢的法則。”
戴雅:“怪不得他也要去,我要是一個人的話,估計死了都完不成。”
所以說“原著”裡葉辰那種“誤打誤撞”得到了火之原髓的發展,果然是主角——即法則專用工具人的特殊待遇吧。
“所以,”金發神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需要我去把你前麵的怪都清掉,然後在霜浪神殿門口等你嗎?”
戴雅已經不想吐槽他被自己帶偏的網遊用語了,而且對方描述的這個過程太熟悉。
“……你是不是還挺期待我衣不蔽體地倒在你麵前?”
諾蘭無奈地看著她,滿眼都是仿佛對無理取鬨小孩子的縱容。
“親愛的,你真的覺得我期待這種場景嗎,你現在的身體有一部分都是我幫你做出來的。”
“你之前說你不能給我直接做一個神的身體?”
“我不能‘直接’做,但你通過了三一聖禮,你的靈魂強度能融合神身、而且收集了足夠的聖力,我就可以這麼做。”
戴雅:“……”
她放棄糾纏這個問題,回到剛才的話題,“我沒有真覺得你期待那個場景,我隻是在調戲你。”
“這樣啊。”
這位英俊的至高神冕下困惑了一瞬,接著露出了充滿魅力的微笑,低沉的聲音神秘又纏綿,像是從夢境深處傳來。
“……不,還是不期待,我更想看你自己脫。”
戴雅:“……”
噫。
她無語扶額,“你這個反應一點都不像是沒有經驗的人啊。”
諾蘭眨了眨眼睛,“我已經實話實說了,我總不能再對你撒謊吧,親愛的,那樣你肯定就不會再原諒我了——”
什麼?
戴雅目瞪口呆。
半晌,她有些惱火地咬了咬牙,“我現在還沒原諒你呢。”
戴雅儘量平靜地開口:“順便,你可以到霜浪神殿門口等我,但是,不、需、要你幫我清怪,光明神冕下,這點小事怎麼敢勞您出手。”
“是吧,我也覺得你可以解決,而且你現在是我的眷族了,要是連這點事都做不到,那還不如回爐重造呢。”
諾蘭風輕雲淡地說道,“那我們神殿見麵吧,哦,我也不能直接傳送到門口,我忘記路了,所以我也要重新找——來比賽誰先到?”
戴雅震驚地看著他消失在原地。
這怕不是個混蛋吧?
“——我沒答應和你比賽!”
她的聲音徒勞地回蕩在空曠死寂的黑暗世界裡。
餘音嫋嫋久久不散,還驚起一波新的魔神從水元素中凝聚化形,張牙舞爪地蜂擁而至。
這人真是絕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戴雅一邊找路一邊在心裡罵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