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看似尋常的某天晚上與他接觸的,如果說有什麼特彆——那天是江戶川柯南的誕生日。
彼時降穀零已經察覺了‘命運的不可抗力’,這是他自己的叫法,他意識到某些事情命運般的再次發生,因而如此稱呼。
降穀零將琴酒拖在國外,提前解決掉了走私槍械的董事長,從根本上杜絕了某件事發生的可能,也是為了驗證所謂的‘不可抗力’,一個聲音就在那個晚上從他腦海中響起。
它的目的是,【希望你能停止一切危險的行為】。
危險的行為。
【也許你了解過世界線收束理論——不同世界線處於一條為現實,多條為理論的狀態,即單一宇宙論。相比起以幾分鐘或幾個月的微小差彆區分開來的世界線,將傾向相同的世界線當成“線束”,在相同世界線收束範圍內,即使某些現象存在細微的差異,其結果也必定會“收束”。】
它說,【A所做的正是保證世界線能夠成功‘收束’於唯一的、日本存在且和平那個未來,但就現在而言,他已經快要無法阻止你了。】
降穀零對這個所謂的理論沒有印象,但不妨礙他理解這一切。A君是被選中維護未來的人,而未來之所以會改變,現在看來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他?
所謂的‘命運的不可抗力’背後竟然是A君?
哪怕對方邏輯自洽、有再多的證明證明,降穀零依舊持著懷疑的態度,即使它給他看了唯一之外的可能性——第三次世界大戰、恐怖分子推翻日本政府、□□者統治日本、核彈蕩平日本島……
它沒有再多費口舌,事實上,對方一出現就說了他們有三分鐘,然而從它清晰說出第一句話時,時間就隻剩下二分二十七秒了,似乎信號很不好的樣子。
【你可以賭一下,我無法做什麼,但A會拚儘一切阻止你,就像一直以來做的那樣。而如果你執意如此,在事情脫離控製之前,也許他將不得不代替你作為降穀零、安室透以及波本活下去。】
它最後隻說了這一句,於是降穀零暫時妥協,放棄了原本計劃的大半,按照對方所說的確保‘節點’的發生,一部分是他不想繼續為難A君,一部分則是因為這樣做沒有損失,那些節點的確和他曾經經曆過的如出一轍。
直到現在,最後一個節點‘烏丸蓮耶的覆滅’即將完成,降穀零仍然對那套世界線收束理論保持懷疑,僅僅是一個組織的命運偏差——哪怕是跨國犯罪組織——就會讓整個世界陷入到戰爭、核武或是恐怖之中,也許的確有這種可能,但是所有的未來都不例外就太過離譜了。
聽起來像是故事為了戲劇性的極端化設定。
就情況來說,是真是假其實是無所謂的。對方希望促成的結果和他的目標一致,而能夠直接在他人大腦裡說話、修改人的記憶,這樣的存在真正想做什麼也無從防範,因而降穀零最後在意的隻剩下了一點。
A君。
這一年的經曆令他意識到‘命運的慣性’是確實存在的,原因和導火索或許會不同,但某些事情的發生的確是無數偶然裡的必然,當然這種慣性也有極限,所以那時就需要他人為地去推一把。
與組織的覆滅同時發生的事情裡,也包括‘蒙特斯身亡’,儘管這一次他不會對A君動手,但是或許會有彆的什麼原因導致這一結果,而對方之前的表現也令他隱隱不安,因此乾脆杜絕了對方參與這一切的可能。
不過……
降穀零無聲笑了笑,將彈匣空掉的手.槍丟下,起身迅速向樓上轉移。
現在看來,有生命危險的人似乎是他才對。
裡麵有瘋狗一樣的殺手窮追不舍,外麵兩邊的樓上有狙擊手緊盯,而他唯一的一把手|槍就在剛剛射空了最後一顆子彈,它帶走了一個殺手的性命,於是跟在身後的人隻剩下琴酒。
依舊是死局。
這些殺手不該這麼快就對他下手,至少他表麵上還是管理層的乾部,沒有烏丸蓮耶的命令他們不會輕舉妄動,至少直到徹底亂起來,他們將目標鎖定到他身上之前不會,在被追殺之前,他正在進行一場‘友好’協商,身上隻帶了一把槍,甚至還穿著得體的西裝,否則也不至於陷入此時的窘境。
“嘖,沒用的FBI。”作為抓捕烏丸蓮耶行動的指揮,總之罵赤井秀一不會錯,但願他們隻是有些波折,沒有真的被烏丸蓮耶跑了,不然他做鬼都不會放過他的。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已經布置好了一切,之後一切都會像算好的那樣發展下去,尤其是在烏丸蓮耶和波本都不在了情況下,琴酒根本無法掌控住已經崩盤的局麵,人是阻止不了雪崩的,人心欲望的坍塌也是同樣。
沒用武器的情況下,即使他儘力利用地形周旋,也還是被逼到了死路。
之前受的傷,因為沒能及時處理,不斷失血下已經漸漸有些頭暈了,降穀零站在房間的窗邊,避開了對麵大樓上狙擊手的射擊範圍,卻躲不開和他處在同一空間裡的琴酒。
琴酒沒有急著開槍,而是用一種難以辨認的語氣道:“你竟然是官方機構的臥底。”
不是老鼠是臥底,足以見琴酒的心情。不過這話聽起來不是在諷刺他的身份,反而是‘像你這種家夥也能做官方的人’,這樣的意思。
降穀零感覺自己得到了某種微妙的認可,於是對著琴酒笑了一下:“多謝誇獎。”
琴酒:……
他冷笑一聲,懶得跟死人多費口舌,乾脆利落舉槍,很難說這番舉動裡有沒有之前積攢的私人恩怨。
“永彆了,波本。”
‘砰——’
槍響前的瞬間,降穀零腦海裡閃過了很多個想法。
——之前說好的看來不得不食言了,還沒來得及向A道歉,不過準備的禮物應該是可以送出去的,隻是這種情況收到禮物似乎算不上好事……管他呢,傷心也好,痛苦也罷,他可不是什麼臨死之前會說什麼‘忘了我’的類型,要記得越久越好,這樣他會以另一種方式繼續活在對方心中。
——沒想到他會成為五個人裡最先犧牲的,不過這樣一來忌日的時候給他掃墓的人想必很多,到時候一定很熱鬨……
子彈從窗外突入,在琴酒握槍的左手上開出一朵血花,他倉促之間閃身,第二顆子彈擦著要害沒入身體,緊接著一個人影從窗外越進來,在地上翻滾幾圈起身,又連開數槍,遺憾的是琴酒依舊頑強地活了下來。
“——A?!”降穀零愕然。
因為他這邊不確定性,這段時間一直是他與本部單方麵聯絡,所以自然沒有收到蒙特斯代替貝爾摩德的消息。
琴酒同樣驚愕,烏丸蓮耶認為蒙特斯已經是個死人,發給他的郵件隻字未提,因而對蒙特斯的背叛一無所知,不過對方見麵給了這麼多槍子,想必他已經深刻認識到了這點。
“Crépuscule!”這幾個音節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來的,“好、很好,這麼快就找到了下家,隻是眼光差的出奇,我來幫幫你吧——蒙特斯,殺了波本。”
不管他們的合作內容是什麼,波本死在蒙特斯手裡,他們的合約都就破裂了,他當然不會直接乾掉蒙特斯,那太便宜他了,他要讓蒙特斯的如意算盤全部落空,茫然無知地被合作對象逮捕審判,好好品嘗一下背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