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義。
把口水說乾了也是沒用的。
遲旌說完之後,她沉默半晌,“你們繼續吧。”
她轉身出去了。
……
陸霜雪走了,可帳內的人卻沒完,大家反駁得更激烈更大聲了,彼此附和,群情洶湧。
甚至有人事後立即去找了如今的實際上的東極洲盟軍主帥的君仲祈。
東營主帳。
君仲祈立在窗邊,他的好友、司馬家現任家主司馬辛來回踱步,麵上始終都有幾分焦慮:“仲祈,霜雪今天這……”
陸霜雪今天這反應,讓他心裡始終壓不下幾分擔憂,實在是撥亂倒吸的事情太過至關重要了,司馬辛說:“仲祈,你說要不要安排幾個人,卻陪伴霜雪一段時間?”
君仲祈盯著窗外,今天是個雨天,嘩啦啦的一場夏雨過後,歸墟海麵依然藏藍如墨,山上濕漉漉的,洗去空氣的硝煙塵埃,罕見幾分清新。
他恍惚想起,他第一次和陸霜雪出門曆練的時候,當時兩人年少,仗刃北去,冰河洗劍。
君仲祈罕見在談論正事的時候分神,大概因為今天感覺驚人雷同的並不僅僅隻有一個陸霜雪。
昔年往日事,今朝今日景。
他想起自己和陸霜雪的緣慳一麵,心下一擰。
過去,君仲祈一直將私事放在正事的一射之地後麵,隻要事情足夠重要,他可以完全不考慮私人情感和個人感受。
可今天如鯁在喉的這件事,卻讓他罕見地跨過了那條極度自持克己的界限。
他並沒有同意司馬辛的建議。
君仲祈淡淡說:“她是個什麼人,你們不知道?”
君仲祈當然知道,司馬辛是被人推舉過來說這番話的。
但,陸霜雪倘若沒有守護東極洲的信念和足夠的豁達大度,先前還有可能和你們站在同一個陣營並肩作戰嗎?
司馬辛訕訕:“我也是瞎操心,你說得也是啊,額……不過話說回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
現今整個君氏連同東極洲壓在君仲祈的肩上,他身姿依然筆挺,卻瘦削了不少。
君仲祈深呼吸一口氣,語氣轉淡:“我知道了,你回去罷。”
“我會找她談談的。”
這樣……也行吧,君仲祈也不是個情感用事的人,若真有泄露可能,哪怕一絲,他也必會立刻采取行動的,司馬辛很了解他,他相信這一點。
司馬辛心裡忖度一番,於是笑笑,“行,那我先走了哈。”
……
君仲祈來找陸霜雪的時候,陸霜雪正趴在小樓的二層窗戶,聽著嘩啦啦的海濤聲眺望遠處的藍水黑石白沙灘。
君仲祈閉了閉目,才緩步走進來。
他醞釀了很久,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想過怎麼說怎麼說,但當對上陸霜雪一雙明亮的眼眸時,他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些不損傷她情感、自覺已經不影響和打擊她的迂回話語,突然變得難以啟齒。
“阿雪,我……”
他我了半天,住嘴說不出話。
反而是陸霜雪笑了下,“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你負擔很重的。”
一句話,君仲祈心腔情緒翻滾熱潮上湧,眼眶竟有些發熱了。
從戰事開始到現在,也就一個陸霜雪說他難,知道他的難。
“你放心吧。”
陸霜雪長籲一口氣,聳聳肩,有些悵然,但她笑了下,輕聲說:“我又不是救世主,內域穆應元,和我們不共戴天呢。”
兩邊隻能活一邊的話,她肯定選生她養她的十三界啊。
她也沒有和君仲祈說很多,淺淺幾句之後,就轉移話題送客離開了。
他在底下站立了片刻,抬頭望二樓窗前的陸霜雪。
陸霜雪揮揮手。
君仲祈最後離開了,回了幾次頭,湛藍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
君仲祈走了,那她也該走了。
陸霜雪收回揮動的手。
她有點情緒低落,但很快打起精神,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她自己拿出來桌椅板凳,被褥床席,還有吃時用時在偃金環裡取出的小東西,屬於私人東西都收了起來,還有就是遲風送的。
都一一打包好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但其實細想想,她和東極洲上層的分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也沒什麼太值得驚詫的。
改變不了,那就離開唄。
改變不了彆人,但她可以改變自己。
同路一段,發現不可兼容,那分開就是。
反正陸霜雪曾做過的事情,她無愧於心!
這樣就可以了。
自顧不暇,談何大愛。
她現在都不是仙盟盟主了,沒有決定一切的權力。
而且就算還是還有,她也決計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所有人強烈意願的。
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這是陸霜雪幾歲混跡丐幫的時候,就很懂的道理。
她很清楚,自己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彆人,她很快就決定了離開。
陸霜雪坦然,她惆悵過後,很快就把東西和心情都收拾好了。
她不可能聖母反向背叛兩洲。
但這裡,她是待不下去了。
她選擇一個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