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妙在公司上了一天班, 嚴赫就在公司陪了她一天。
似乎他們這些軍人都很有耐心,不論是“嚴赫”還是嚴赫,執行這種貼身保護的任務, 都不見一點焦躁或者不安。
狗男人以前還能隔著玻璃跟薑妙眉來眼去,午休時間躲在薑妙的辦公室裡做些什麼也沒人知道。
真的嚴赫就隻有枯燥地乾坐著。
用午餐的時候,薑妙團隊的人不時有人跟他打招呼。嚴赫都頷首致意。
“你的同事都認識他?”他問。
薑妙眉眼不動:“以前有人想綁架我, 他也這樣貼身保護了我一個月,天天在公司裡,他還懷著孩子, 大家就都認識了。”
嚴赫沒再說什麼。
但等晚上回了家,他倚著走廊的牆壁,說:“能問問你現在對那家夥的感受嗎?”
薑妙在臥室門口停住腳步, 回頭看他。
沒有了薑睿, 房子裡安靜得嚇人。薑妙在這種安靜中沉默了片刻, 扭回頭去:“並不想談論他。”
走進臥室, 房門關閉。
嚴赫盯著那門,幾秒後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打開了加密頻道,撥通了給黑西裝女人的通訊。
“今天怎麼樣?”光屏裡,黑西裝女人問,“有什麼收獲嗎?”
“初步取得她的信任和同情。”嚴赫說完,反問, “衛生間那裡有任何收獲嗎?”
“有。她的化妝機裡有一條剛被激活的信息偽裝成更新的內容。信息導入的時間,就是‘國會山事件’發生前三個小時左右。可以肯定,這則信息是特洛伊留給她的。他們一定有辦法取得聯係或是碰麵。”女人說。
嚴赫問:“信息的內容是……?”
女人手指輕點, 光屏被劃分成兩半,另一半上顯示出了一條曲曲折折的線條。
嚴赫手指點住那一半光屏,往自己這裡一劃,分出了一塊單獨的光屏。他凝目細看那條折線,看兩秒,幾根手指輕輕拉伸,顯示界麵便從二維變成了三維立體。
那條線曲曲折折,對普通人來說像是隨手亂畫出來的。對嚴赫少校這種常年在太空作戰的軍人來說卻是常見。當線條從二維變成了三維,他便知道那是什麼了。
“是星圖。”他說,“這是八顆星球連接在一起的航線。”
“是的,少校。”黑西裝女人頷首,“我們的分析員也百分百認定這是星圖。”
這是一個重要的發現,是追捕特洛伊的重要線索。這線索是他發現並上報的。
嚴赫的呼吸微微亂了一個節奏,隨即恢複。他壓住內心中的希冀,保持著冷靜理智的職業素養,說:“多久能夠對比分析出結果?”
黑西裝女人歎了口氣:“預估時間是七個月。”
一盆冷水潑在了嚴赫頭上,他嘴唇緊抿,質問:“為什麼會這麼久?”
黑西裝女人說:“少校,你知道全版圖星圖中有多少顆行星嗎?這還是把比對範圍縮小到從首都星向納什方向的預估。用的設備是國安部最強的光腦了。
嚴赫眉頭夾緊。
“為什麼不向主腦申報”這個問題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便被抹去,出口直接便是問:“主腦出了什麼狀況?”
黑西裝女人無奈地努了努嘴,說:“這超出你的權限了,少校。”
“不該問的無需過問,總之現在,突破的關鍵是在薑妙博士身上。”女人說,“現在意見分成兩派,一派認為,應該以隱匿信息的叛國罪逮捕她,嚴刑拷問……”
嚴赫直接打斷她:“我個人不支持這麼做。”
“陳述你的理由,少校。”
“考慮到特洛伊和薑博士的私人關係及該人行事的縝密性,我認為如果薑博士不親自露麵,抓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更大的可能是特洛伊根本不會露麵。”
“我們可以派出特工假扮薑博士……”
“長官,我無意冒犯,但薑博士見到我,幾乎是五秒之內就辨出我不是特洛伊。”
黑西裝女人閉上了嘴。
薑妙是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真的是五秒鐘的時間,甚至在嚴赫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發生肢體接觸的情況下,就發現了嚴赫並非特洛伊。
而特洛伊如果要和薑妙碰頭,必然會給自己足夠的時間和距離去觀察這個前來彙合的“薑妙”。親密的愛人之間,有些外人難以察覺、無法模仿的感覺,的確經不得觀察和審視,破綻太大。
失敗概率太高。
“我同意你的看法,我個人也不支持對薑博士采用極端手段。不過,少校,據你觀察,你認為薑博士隱瞞並企圖銷毀特洛伊留下的信息,是有叛國的傾向嗎?”黑西裝女人問。
嚴赫少校沉默一下,說:“不,我不這樣認為。”
“薑博士是一位事業非常成功的人士,我不認為她會因為一個甚至不知道相貌的男人叛國。”他說,“據我觀察,她隱瞞了特洛伊留下的信息不上報,更多可能是顧慮到孩子。”
“哦?”
“薑博士較大可能是因為擔心我們在抓捕特洛伊的過程中發生的暴力衝突可能會危害到孩子,她今早故意破壞化妝機的時候,明顯有憤怒的情緒在其中。我認為這情緒是針對特洛伊的。”
“確實,那男人確實是個混賬。”黑西裝女人都忍不住吐槽,“一點職業精神都沒有。”
作為特工,的確不應該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產生過多的私人糾葛,說特洛伊在薑妙的事情上欠缺職業精神,嚴赫同意。
但,如果是……情難自禁呢?
“你暫時待命,等我拿到新的指示,會通知你。”黑西裝女人結束了通訊。
晚飯自然是料理機做出來的機製料理。
薑妙沒有露麵,飯菜是機器人給她送到臥室裡去的。
嚴赫知道薑妙並不樂意看見他。於公,他名為保護實則監視,他的存在代表了政府的不信任。於私,他頂著這張臉,薑妙不僅難堪還觸景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