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退回到九個月前, 從衛戍軍基地解除了軟禁的薑妙回到自己的家中,從化妝機裡接收到了賀炎留給她的信息。
從看到那信息,到嚴赫聽到鏡子破碎、化妝機崩裂的響聲, 中間其實隔了整整七分鐘的時間。
薑妙看到賀炎留給她的暗示信息,便明白了賀炎帶薑睿一同離開的用意。她用了七分鐘的時間,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作出了自己的抉擇。
是的,人的一生要作出很多抉擇。對於任何一個人格獨立的成年人來說,那些重大的、關乎人生轉折的節點上的抉擇, 都該由自己來作。
而不是被什麼人裹挾著身不由己。
當第七分鐘結束的時候,薑妙已經結束了對整個計劃的風險評估,一拳轟碎了化妝機和鏡子。
薑妙的抉擇和計劃, 從這一秒便開始了。
嚴赫舉著槍衝進來, 便已經是一腳踏入了薑妙的算計中, 成為了助她實現計劃的npc。
薑妙的計劃是什麼呢?目標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千裡尋夫嗎?
啊呸。
一個連臉都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狗男人, 尋到他之後宰了用來下酒嗎?
薑妙的計劃當然是奪回薑睿。
一如賀炎所想,薑妙沒有能鉗製國安局的能力,自然是不肯和國安局合作的。
她親眼看到過國安局和賀炎交鋒後成為了廢墟的安全屋,她是絕不會把安全局的人引到薑睿的身邊給他帶去危險的。
她隻能單乾。
一個女人,不,一個媽媽, 單槍匹馬遠赴異國,帶回她的孩子。
當然一路上不斷有預料之外的情況發生,有新的變數摻和進來, 那沒關係,不斷修正計劃,隨機應變。隻要大方向不脫肛,細節處的變動不必在乎。
譬如現在,和她同乘一船的,除了薑睿小朋友,還有一個不太令人喜歡的大朋友——小魚。
“我說,好歹我都幫你逃脫納什了,我們倆之間也該有點信任感。”小魚扒拉開衣領,露出脖子上一個黑色的金屬圈,“這個去掉吧,沒必要,有話咱們好好說不行嗎?”
“不行。”薑妙完全不為所動。
“艸!”小魚罵了一句。
當初在賀炎的船上,薑妙給他戴上了這個項圈跟他談條件的時候,他是滿心裡打著先把薑妙糊弄了,先逃離賀炎的手掌心,再找人弄掉這個破狗項圈就行了的主意的。
他還是太小看薑妙了。
他找的人沒人敢弄那個項圈。
“緊貼頸大動脈,項圈本身就是炸彈,雖然是微型的,但足夠把頸大動脈炸碎了。”被綁架來的技術人員戰戰兢兢地說,“我、我不敢,這個稍微一點差池,您、您就……”
就嗝屁了。
小魚一槍斃了那個技術人員。
然而在斃掉了幾個技術人員之後,小魚終於明白,薑妙博士搞出來的東西,不是一般的什麼技術人員搞得定的。
而這些人隻要在搞的時候稍微錯錯手,他小命就要玩完!
小魚是絕不肯給這些人試錯的機會的,到最後,他隻能低眉順眼地信守了當初跟薑妙做的約定,協助她逃離納什。
他媽的!
“不過,我找的人看了,說這東西相當尖端啊。”小魚眼珠骨碌碌地轉,嬉皮笑臉地說,“我想著就算是薑大博士您,沒有相應配套的高精度設備,也搞不出這麼高精尖的玩意兒來吧。所以這東西,是從吉塔帶過來的吧?”
“話說,你也不可能預知路上會遇到我,提前給我準備這麼一份禮物。所以……”小魚的神情裡透出深深的幸災樂禍,“你這份意外驚喜的禮物,到底是給誰準備的呢?”
薑妙正在鍵盤上敲打的手忽然滯住。
小魚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捧腹狂笑:“臥槽!臥槽!真是給他?”
他笑得控製不住,捂著肚子問:“真遺憾,他沒能親自用上。話說,我們親愛的嚴少爺知道這事嗎?他要不知道,我可以幫你們做個傳聲筒告訴他一聲。”
“不一定非得是他。”薑妙漠然地說,“任何我能接觸得到的,有能力送我脫離納什的人都可以。”
可以是賀炎的家人,也可以彆的什麼人。所以,她半路遇到了小魚這個變數,見機行事地修正了計劃,把小魚納入了她的行動中來。
她瞥了慢慢走過來的小魚一眼,冷冷地說:“我如果是你,就不會靠我太近。為了保險,我給那東西做了兩重啟動機製,電子物理的和生物的。”
小魚臉色大變。
生物的指的是腦電波控製。這是很多懶人喜歡的控製方式,隻要用腦子想想就可以,連手指都不用動,連話都不必說。
但這種控製存在著精確度問題,一般也就是用在日常生活的家務機器人上,或者一些具有娛樂性的設備上。
誰他媽!用在炸彈上!
這他媽!炸彈就在他的靜大動脈上!!
小魚蹭蹭蹭倒退出好幾米!遠離了薑妙!
腦電波控製的一個缺點就是距離,離得太遠就不管用了,除非用上功率放大器。
“艸!”小魚臉上都維持不住了,破口罵道,立刻又後悔,馬上改口賠笑,“不是,不是罵您!就是這個吧……咱們能不能把這個腦電波控製關掉?這太危險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