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個吻終於結束,薑妙睜開眼,呼吸微亂,惱火地說:“過分了啊!”
嚴赫很無恥地說:“也許是最後一次了呢。”
薑妙更加惱火,但在這種時候,怎麼也不肯說不吉利的話的,瞪著嚴赫,咬牙說:“肯定不會最後一次。”
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嚴赫哈哈大笑,又給了她一個擁抱,瀟灑地揮揮手,從陽台登車出發了。
薑妙很是適應了一陣子,才讓自己習慣了沒有嚴赫的生活。
此時才突然發覺,薑睿其實都已經八歲了,他幾乎什麼都能自己做了。他甚至自己一個人把首都星圈周邊都遊遍了,根本不用大人陪伴。
薑妙其實在生活中也根本不需要嚴赫搭把手或者什麼的了。
可從薑睿三歲之後,他們竟然又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
戰爭的歲月無論對前線還是後方都是難熬的。
嚴赫在前線,定期會收到後方發過來的視頻郵件。一開始大家都有,慢慢地越來越少,主要是同樣來自吉塔的戰友們漸漸就收不到郵件了。發回去的郵件也都被退了回來。
都自動升級為“前任”了。
但嚴赫一直都定期收到郵件,戰友都知道。這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
嚴赫從那些視頻郵件裡得知,薑妙被國家征調,進入專門研究獸人族武器的小組,薑睿果然在十歲上了大學,還是他媽媽的母校。他這個年紀開始叛逆,不肯每天往返,堅持要到二號月亮上去住。
薑妙又成為了獨居的單身女性。
這他媽……可真讓人擔心!
嚴赫心煩意亂。
“哎,你上次發的視頻,有個人從你背後走過去,隻露了個側臉,但看起來很帥,是誰啊?”薑妙在視頻裡問。
看看,看看,不是都有k80了嗎,居然會對彆的男人感興趣了!
嚴赫惱火地關閉了視頻,瞥了眼旁邊背靠著牆壁抽煙的男人,警告他:“以後不許在我的鏡頭裡露臉。”
男人“哦”了一聲。
嚴赫臉冷下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是想讓她知道嗎?”
男人沒有回答他,卻質問:“你說你們在一起了,原來是騙我的?”
嚴赫氣息一滯,堅定地說:“我沒騙你,我們一直生活在一起,從我從納什逃回去之後就在一起了。”
“但你們兩個人並沒有在一起。”男人說。
嚴赫升起了強烈的危機感:“你想乾嘛?她早就把你忘了。”
“是我誤會了,我以為她已經放下了我。”男人說。
嚴赫冷冷地說:“她當然早就把你放下了。她難道還能一直記著你嗎?她連你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她喜歡的隻是我的臉而已。”
“既然如此。”男人緩緩地問,“她為什麼沒有接受你?”
嚴赫說不出話來。
這也是他這麼多年的困惑。薑妙明明是喜歡他的臉的,從前她那些跟這個家夥的監控視頻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是非常非常喜歡他的臉的。
可他在她身邊待了好幾年,她都不肯接受他。
太迷惑了。
“你根本不了解她。”男人說,“你根本不明白她想要什麼,又堅決地拒絕什麼。”
嚴赫皺眉盯著他。
許久,他終於問:“她到底……想要什麼?”
男人苦笑:“她想要的,我能給,卻給不了。你給得了,卻根本沒去想過。”
嚴赫怔然。
……
……
這場戰爭持續了四年九個月,終於以人類的勝利宣告結束。
遠征軍返程又用了七個月的時間,嚴赫回來的時候,薑睿已經比薑妙還高,是個英氣勃勃的挺拔少年,被人稱呼為“小薑博士”。
白光閃過,瞬移技術精準定位,將嚴赫中校準確無誤地傳送到了薑妙的家裡。
薑妙和薑妙都站起來,緊緊盯著站在客廳裡的男人。
七年的時間過去了,那男人的眉眼絲毫未變,甚至比過去氣勢更銳利。
房間裡安靜極了,直到嚴赫對美麗的女人和英俊的少年張開手臂,笑問:“怎麼了?”
那兩個人尖叫一聲,一起撲了過來,三個人抱在了一起。
嚴赫深深地嗅了一口,那顆離開戰場後一直平靜不下裡的心,悄然安寧了下來。
回家了。
回家了。
敘了彆情,一起吃了兩頓飯,晚餐後薑睿離開了。
“他住在哪?”嚴赫靠著吧台擔心地問,“還沒成年呢!”
薑妙氣笑了:“他都是薑博士了。他拿到了大學的研發資金,現在項目正是緊鑼密鼓的重要實驗階段,要不是今天為了回來見你,我都兩個月沒看到他了。”
薑妙在料理台邊說著,把手磨咖啡端給了嚴赫。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都意識到了他們現在必須麵對的一件事。
當年,嚴赫是打著看望陪伴薑睿方便的幌子,在薑妙這裡“借住”的。
現在薑睿雖然年齡上未成年,但按照吉塔社會的習慣,當他進入大學的時候人們就已經不再會把他當成孩子看待,更何況他都已經是博士,甚至已經不再跟薑妙住在一起了。
這個房子裡,就剩下嚴赫和薑妙兩個法律上其實沒有任何關係的成年人了。
屋子裡很是安靜了一段時間。
薑妙想,這個事終究得有人先說破。她放下咖啡杯,問:“那以後有什麼打算?”
嚴赫說:“新的調動已經下來了,我調到了中央軍部去。”
這甚至比他以前在運輸部隊還更近了,因為中央軍部的辦公地址就在首都星上。這同時也意味著,他從前仕途上的坎已經邁過去了。
這是好事。
不不,薑妙想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薑妙吸口氣,乾脆直接地問:“以後要搬回你自己的房子去嗎?”
嚴赫遽然抬頭,幽黑的眸子盯著薑妙,沉默了片刻,反問:“你希望我離開嗎?”
空氣的溫度變得不一樣,有什麼東西累積多年,好像要戳破這一層窗戶紙,呼之欲出。
薑妙有些氣惱:“你又不是沒有房子。”
嚴赫的眼睛閃過笑意,又生出感慨。他放下杯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絲絨盒子遞過去:“這個,可以接受嗎?”
薑妙想也沒想的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個戒指。薑妙根本沒多想,還拿出來對著燈光照了照:“這是什麼材質做的?蠻特彆的。咦,這個材料難道是?”
“是獸人族子彈。”嚴赫點頭,就知道薑妙能看得出來,“之前中過彈,子彈卡在肌肉裡了,我自自己把它拔了出來,後來留作了紀念,後來親手做成了這個。”
這太具有紀念意義了,薑妙聽了就很喜歡,套在了手指上,高興地問:“送給我了是嗎?”
安靜了幾秒之後,她聽見嚴赫說:“收下戒指的話,可以和我結婚嗎?”
仿日光的燈光裡,薑妙像雕像一樣凝固了幾秒。
然後她吐了口氣,伸手摸嚴赫的頭:“打仗的時候傷到腦殼了嗎?沒有完全治療好嗎?還有後遺症?”
嚴赫似乎早就料到了薑妙的反應,無奈地捉住薑妙的手:“彆鬨。”
薑妙:“你才彆鬨。”
嚴赫無力,捏著薑妙的手,看著她的眼睛問:“薑妙,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
“哈?”薑妙震驚,“我以為這麼多年了,我們倆之間應該沒必要再談這個了?”
“我以前也一直以為,確實沒有必要再談這個。”嚴赫誠摯地說,“但是,薑妙,我錯了。”
薑妙怔怔地看著他。
“因為你從來不乾涉我的私生活,而你自己一直沒有跟任何人交往,我們又生活在一起。我雖然從沒深想過,但在內心裡,其實一直自我感覺是‘擁有’你的。”嚴赫說,“我那時候要留在這裡用的都是借口,我其實就是喜歡和你生活在一起。你擁有自己的生活,可我,同時擁有自己的生活和擁有你。不管你覺得是不是這樣,那幾年對我來說,我的真實感受就是這樣的。對不起,我錯了。”
薑妙沉默片刻,問:“你……怎麼會忽然想到這些?”
“我們在前線,有很多來自納什的戰友。你知道納什那邊的社會結構,跟我們不太一樣。”嚴赫說,“接觸久了,我終於明白了我為什麼喜歡和你在一起。”
“是‘家庭’。和你在一起,我過的是實質上的家庭生活。”
“去的路上要走十一個月,還沒到達戰場,很多戰友就已經收不到郵件了。他們都自動升級為前任了。而我,我一直能收到你的郵件。就像那些納什的戰友一樣。”
“很多人死了,連屍體都收不回來。獸人族的農業和畜牧業的資源要塞被我們毀掉了,他們補給困難,連屍體都收回去做蛋白質回收,不分敵我。”
“大家每天都在生死的邊緣,誰也不知道下一場戰鬥會不會就死了。每次戰鬥結束,大家都瘋狂的做/愛。”
“這是前線常見的,在那種高壓下,隻有做/愛能釋放恐懼,緩解身心。以前,我們在納什前線的時候,都是這樣的。”
“可這次,這次……姓愛撫慰不了我。”
“我必須不停地重複地看你發過來的視頻郵件,看著你的臉,看睿睿的臉,看你們的生活。”
“支撐我熬過這幾年的,是在首都星還有這個家在等著我回來。是家,家庭,家人。那個時候我真正明白了你和睿睿對我的意義。”
“很抱歉從前那些年我渾渾噩噩地沒有想明白。”嚴赫說。
“當然也可能是我內心裡刻意地逃避,不願意去麵對。因為你,你是一個堅定的隻接受明確一對一關係的女人。我如果去麵對,那麼還想繼續擁有的話,我就要做出選擇。我的內心裡,一直逃避這種選擇。”
“反正沒有任何人和我競爭,我隻要安心的享受擁有的就可以了。我的內心裡,可能還一直嘲笑你,覺得你的堅持像個傻瓜,感到不能理解。”
“我總是說你是‘怪人’。”
“直到……競爭者出現。”
薑妙抬眸:“競爭者?”
嚴赫嘴唇緊抿,眸中露出掙紮,許久,他開口說:“我有很多戰友,在戰場上我們可以互相以命相托。有一個來自納什的戰友,他……”
薑妙眼睛眨也不眨,烏黑的瞳子裡映著嚴赫的影子。
嚴赫終於說:“他想讓我代他向你說一句,‘對不起’。”
這是一句遲來了許多年的“對不起”。
薑妙閉上眼睛,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嚴赫說:“他有很多不得已……”
但薑妙直接打斷了他,說:“我知道。他有苦衷,有不得已,也有自己的國家和大義,所以他有自己的選擇,但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嚴赫,你不需要再給我講任何關於這個人的事情。對我來說,他就過去了。”
他的選擇啊……
嚴赫想起來那個人說:最後悔的是那個時候猶豫了之後,依然用了你的精子。如果用了我自己的,如果薑睿是我的孩子,大概……事情會有不一樣的走向。
會嗎?
嚴赫苦笑,說:“我也是這麼跟他說,他早就過去了。我阻止了他來找你。我做的對嗎?”
“你做的對,很對。”薑妙肯定地說,又問,“略過他,然後呢?”
“好,略過他。”嚴赫說,“因為他的出現,我第一次對什麼人,不,確切地說是對你,薑妙,我第一次對人產生了‘獨占’的想法。”
薑妙歎氣:“真難。”
“是很難。”嚴赫承認,“這對我來說,太陌生了。”
從少年時代,嚴赫就因為英俊的容貌強健的體格,擁有比彆人更多的性資源。又因為大家多是在互相收集,換伴侶如走馬燈,嚴赫的價值觀裡就從來沒有“獨占”和“排他”的概念。
倒是有彆的男人因為跟他爭女人或者說爭性資源而主動向他發起衝突,都被他輕鬆ko。
在嚴赫的意識裡,這是一件很沒趣的事。女人哪裡沒有呢?沒有這個,還有彆的。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為什麼要為一個女人和自己的同性發生衝突,是他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當那個人說要回來找薑妙的時候,嚴赫的雄性本能幾乎是立刻被激發出來了。
那一刻他終於體會到,有那麼一個女人,他原來是根本不能接受任何人替代她,她也根本沒法被任何人替代!
他更不能接受任何男人將她從他身邊奪走!
他隻想完全地、排他地擁有她。
原來,想獨占,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一個土生土長的吉塔男人,在血與火的最前線,在生與死的刀尖上,終於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所以你其實就是這樣的吧?要求完全排他。你覺得我做不到,所以從來不說,是嗎?”嚴赫問。
薑妙歎氣:“你這樣的種馬,居然能在思想層次上自己進化到這一層,我真的沒想到。”
“所以,種馬是什麼?”
因為阻斷技術的存在,無論男人女人有怎麼樣的男女關係,都不會輕易懷孕。種馬這個詞,也淹沒在曆史長河裡了。
薑妙感覺自己跟嚴赫,不是較了十幾年的勁,是較了足足六千年的勁啊。
累。
“所以,薑妙,可以嫁給我嗎?”嚴赫問。
“你想得美啊。”薑妙嘲笑他,“結婚不是你想結就能結的。”
嚴赫也不氣餒,說:“那我換個說法。”
“薑妙,請接受我以約束自身為前提,以結婚為目的的追求,可以嗎?”
“這個可以。”
“那麼……”
“喂,追求第一天就想上床嗎?”
“咦,不可以嗎?”
“……總得緩衝一段時間啊。”
“已經緩衝了十幾年了。”
“……好像也有道理。”
“那麼……”
“唔唔……”
唇被堵住,薑妙再也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仿日光的燈光將兩個人的影子投下,融成了一體。
手攀上肩頭。
那手指上戴著戒指。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嚴赫的平行世界,其實是當初在構思時候考慮過的另一個走向,但最後構思定型的時候我最終選擇了特洛伊作為主角,所以有了正文的故事。
感謝大家追到這裡。
下篇文寫《篡位將軍的白月光[重生]》(原名《公主歸來》)
文案:
和親歸來,國亡了。
她從公主變成了前朝公主。
龍椅上坐著當年為她送親的將軍。
幸而重生一回,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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