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地方小,仆婦和廚房都在一進安置。甄應壹自己住三間正房,堂屋待客,左右一寢室一書房。
東西各有三間廂房,茗嫵自己住了東廂房,兩位姨娘則帶著丫頭住在西廂。
這會兒茗嫵從東廂出來,先是在天井處駐足望天,然後原地緩慢的轉了一圈後,這才朝著正房走去。
兩位姨娘日常都喜歡呆在正房的堂屋說話,這會兒也呆在那裡一邊做針線,一邊閒聊八卦。見茗嫵進來,都沒站起來,隻坐在那裡笑著問了一回茗嫵睡的可好。
茗嫵學著原主的模樣,笑得甜甜的點頭,又裝天真的坐下來吃點心。
點心樣式和味道都叫人不敢恭維,茗嫵勉強將手裡的這塊吃了,便再也不碰那點心了。
視線掃到蘇姨娘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做小孩衣衫,眼神微微頓了頓,隨即又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蘇姨娘的肚子,便將視線轉到了一旁。
難不成這個家裡又要添人口了?
“今年到現在一場雨都沒下呢。如今這天越來越熱,再這麼下去,莊上的收成又得減去不少。”章姨娘放下針線,喝了口涼茶,頗為擔憂的說道,“我已經打發人去買糧食了,但願彆怕什麼來什麼。”
一直不下雨,地裡的莊稼定然欠收。一但莊稼欠收,糧食就會漲價。就他們家這點家底,哪經得起這種虛耗。
左不過白放著也不會壞,除了不及新米口感佳,其他的就都還好。
“昨兒侍候老爺宵夜,老爺還說許久不吃火腿了。”蘇姨娘頭都沒抬的接了這麼一句,又繼續做她的針線。
茗嫵眼底飛快閃過什麼,還不等想明白,就聽章姨娘在一旁笑道,“我到是想著了,一會兒叫人做一道火腿燉筍給老爺下酒。”章姨娘笑著說完,就吩咐丫頭去廚房傳話。完事又轉回頭看向蘇姨娘,“下次再有這樣的事,妹妹早些著說,也好叫我有個準備才好。”這若不是前幾日采購了一塊火腿,今兒就得抓瞎。
蘇姨娘抬頭看了一眼章姨娘,複又低頭,一邊起針上線,一邊淡淡的來了句,“姐姐做事,自然是極妥帖的。早不早,有什麼關係。”
昨兒晚上吃宵夜的時候,她這裡的爹就點名要吃火腿。而那位蘇姨娘竟然等到今天下晌,她那親爹快要回來的時候才跟管家的章姨娘提這事...這是不是糙低版的宅鬥計?
彆說,現場版還挺有意思的。
……
天擦黑的時候,甄應壹才從衙門回來。一直你來我往的兩個姨娘也瞬間變了臉,皆是一臉溫柔的迎了上去。
茗嫵站在一旁,看著那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走進屋,‘爹’這個稱呼是怎麼都叫不出口。
嘴巴張了又張,沒發出半點聲音來,不過對著來人欠身行禮倒是做的沒有壓力。
一直等到蘇姨娘跟著甄爹進內室洗漱換官服,章姨娘張落丫頭上晚膳的空當,茗嫵才做好心裡建設,在沒人注意的時候,一遍一遍小聲練習‘爹’字發音。
這樣幾近落魄的小官之家,自然講究不了那什麼主子,半個主子的規矩。這會兒甄老爹在主位上坐了,其他仨人便挨著入坐用膳。
用膳的時候,倒是還講究那個吃不言,寢不語的老規矩。所以一直到晚膳畢,茗嫵這位新認的老子才有功夫與茗嫵說上幾句家常。
而所謂的家常也不過是那幾句‘今天都吃什麼了’,‘今兒又都做什麼了?’這一類罷了。
等甄老爹例行問話都結束了,這才輪到茗嫵旁敲側擊的打聽她姨媽的消息。
“爹,咱們這裡離揚州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