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許久不曾睡的這般沉了,王夫人翻了個身仍舊有些困倦想要再眯一會兒。隻是鼻間那股腐臭的味道,熏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不悅的睜開眼睛,王夫人剛想喚金釧進來侍候就被眼前的一幕驚掉了下巴。
雙手下一意識的捂住嘴巴,看著麵前的一幕
與她同枕一個枕頭上的是個女人的腦袋,眼睛瞪得極大,卻滿滿的死氣。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兩道外翻的疤,疤痕處有血跡卻是已經凝固的黑紅顏色。頭發淩亂的就跟鳥窩一般,嘴唇青紫,鼻間竟然連一點呼吸都沒有。
就像死了一般。
視線順著腦袋往下看,女人側躺的身子麵對她,半個身子都蓋著她的被子。此時此刻王夫人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她竟然還伸出手指輕輕的推了推麵前的‘人’。然後下一秒,麵前的‘人’身體被她推成了平臥,但是那個腦袋卻依舊是麵對她的側頭,姿勢詭異的叫人頭皮發麻……
王夫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後退,然而身體已經被嚇得軟棉棉根本就不聽她使喚了,挪動了半天仍舊是剛剛的距離。而且她嘴巴張了老大,竟是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人在受到一定驚嚇的時候,是發不出聲音的,此時王夫人就是這種狀態。好在金釧玉釧姐妹都是侍候王夫人的老人,看著時辰不早了,又見王夫人一直沒喚人梳洗,便對視一眼,輕手輕腳的推門進去了。
“太太,該起了。”
一邊往床邊走,金釧一邊輕聲說道。見床帳不停抖動,金釧便以為王夫人聽到了她的聲音,給了她回應,於是轉聲對著侍候梳洗的丫頭們叫道,“太太起了。”
於是大小丫頭魚貫而過,端盆的,端痰盂,端漱口水的,一字排開站在屋中。金釧則帶著妹妹玉釧一左一右站在床帳子前,準備分彆將帳子拉開。
“啊啊啊啊啊~~~~~~~~~”
金釧眼神好,一眼就瞧見了床上的情況,當看見床上躺在王夫人枕頭上的‘人’時,直接頭皮炸裂的尖叫出聲。
玉釧被親姐姐這一嗓子嚇得手一抖,也不由的朝床裡看去。
哪怕沒看見過死人,但那副樣子誰看了都知道不是活人了。玉釧不驚嚇,直接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而一旁的丫頭也是丟東西的,嚇腿軟的,失聲尖叫的,整個臥室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原本婆子媳婦什麼的是不能直接進內室的,但內室出了這麼大的狀況,這些人也不能再在外麵裝死了,於是一窩蜂的湧了進來。再然後也被床上那場麵給驚得忘記了反應。
……
早上的事情鬨得很大,最終還是鳳姐兒來了才穩定了局麵。用帕子捂著口鼻時,鳳姐兒都滿心的同情自家這位好姑媽。
三伏天跟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躺一床,沒被嚇死,還沒被熏死,真真是福大命大。
叫人將王夫人挪到廂房,又派人請了太醫,最後才頭疼的想著怎麼安置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屍。
也不知道誰促狹,竟乾出這種缺德事來。這麼想的鳳姐兒轉念間便又想到之前她姑媽去瀟湘館找茗嫵麻煩的事,鳳姐兒便覺得這事定然跑不了茗嫵。
竟然還知道找具女屍體,這是還想抽空照顧一回二太太的名節嗎?
不過...不論這事是不是林家那姑奶奶乾的,隻說怎麼將這具女屍體不動聲色弄進府,並且悄無聲息的抬上二太太的床...這手段也太神鬼莫測了些。
王夫人這輩子沒少做那黑心爛腸子的缺德事,放利子錢,包攬訴訟的事她也是都乾過的。年輕的時候,性子不下鳳姐兒,若不是老太太在上麵壓著,你當探春和賈環還能平安出生?
之前拿著塊破玉就想栽贓陷害茗嫵,若真叫她成功了,她定然是先以偷盜罪壞了茗嫵的名聲來拿捏林家。之後再以私相授受這種桃色花邊新聞做推手,讓人以為那玉是她和寶玉的定情信物,徹底壞了茗嫵的名節,最後再以救世主的身份站出來以不嫌棄茗嫵為由替寶玉求娶這門親事。
若真叫她謀劃成了,就以茗嫵的性子,為了黛玉,為了出這口惡氣,寶玉怕是絕對活不過娶親那一日了。說不定就連宮裡的元春都得受到不小的波及,不是一條白綾就是終身冷宮的宿命。
如今不過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誰也彆說誰無辜。
再怎麼說,不是還沒死人呢嘛。
╮(╯▽╰)╭
就連一塊石頭到了賈家,都會變得能言善辯,沒事都能生出三層浪。如今這麼大的事擺在這裡,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各種版本的流言就以榮國府西大院朝外擴散出去了。
不過這一次的事卻沒能傳出榮國府就被鳳姐兒摁住了。
二房再怎麼糟心,但榮國府卻是他們大房的。出了這種事,一個弄不好就得連累他們大房。往大了說,國公府門禁如此鬆泛,家中女眷哪還有名聲可言?往小了說,人家又一定會覺得這是他們大房容不下二房,特意做的手腳。
因此,這種事情必須摁死在府裡,絕對不能傳出去。
好在賈璉襲爵後,鳳姐兒的身份水漲船高,身邊再有幾個宮裡搏殺出來的心腹幫襯,這事還真叫鳳姐兒給摁了下來。
王夫人受了不少的驚嚇,太醫來了還沒緩過來呢。鳳姐兒隨便找了個園子裡花木多,藏了蛇這才嚇到了的說詞。
太醫見慣了宮中以及各府的陰私,也不去較真,隻開了壓驚的湯藥,又留了些安神香便離開了。
王夫人吃了藥,又有安神香緩神,隨後又叫了金釧隨侍這才就著藥效睡了過去。
住在西大院後麵榮慶堂的老太太也早早就得了消息,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老太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茗嫵。
老二媳婦昨兒白天才找了那丫頭的茬,就以那丫頭表現出來的性情來說,就是她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