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吃麵包,對方裹住自己的破布敞開了,露出了她的臉,被火焰徹底毀容的臉,沒有鼻子,失去頭發,一隻手隻有三個手指的女人。
啃了兩口麵包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容貌露在了奧爾的麵前,立刻抬手拽起了破布,同時驚恐的看向奧爾,但讓她意外的是,從奧爾那,她沒看到驚恐,甚至沒看見厭惡。他很平靜的看著她,就如看著一個正常人。
女人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大片的疤痕,沒有鼻子,她沒有突然痊愈,她還是她,不同的隻是眼前的這位先生。
女人不再去拽身上的破布了,她略微低下頭,開始吃她的麵包。
“我也要幫您,老爺!”隨著女人逐漸吃完麵包,在饑餓的驅使下,其他人也開始嚷嚷起來。
“隻有第一個人才有定金。”奧爾緊緊攥著他的小皮袋,麵無表情的說。
大多數人又縮回去了,看來他們隻是想蹭這一頓飯而已。
“我要找的孩子叫丹尼、丹尼·貝倫,一個送牛奶和賣報紙的孩子,失蹤的時候穿著棕色的上衣和藍色的褲子,大概這麼高。你們知道,魚尾區這些日子不太平,他在五天前因為擔心母親所以提前回家,就此消失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孩子!他那天從這走過被人搶了,還被打斷了腿!跟我來!我會帶您去找他的!”
“我也知道!穿著藍色褲子的男孩,有個女人把他帶走了!給我吃的,我告訴您那女人是誰!”
這些家夥“積極”為奧爾提供著線索,奧爾看著他們嚷嚷,但有誰敢朝他伸手,他就一警棍敲上去。
過了一會,這些人終於閉嘴了。
奧爾說:“丹尼長得很醜。”
“對對隊!”“他長得大鼻孔!”“嘴巴歪斜著!”
奧爾又說:“他臉上的這裡……”
“長了一顆大痦子!”“有一道刀疤!”“有一片胎記!”
奧爾掄起警棍挨個給了這些胡說八道的家夥一警棍,敲在他們的肩膀上:“滾!”
在沒解釋的情況下粗暴趕人,有些膽子小的人也被嚇跑了,但奧爾無所謂。他繼續直視著那位燒傷的女士。
“在這的人,都搞不清時間。”女士根本不在意剛才發生的騷亂,“隻能說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孩子走到這了,但你可以和我去附近看看,我能幫你問問其他人。”
“可以。”
女士扶著牆,一瘸一拐向前走,奧爾跟在她身後,有幾個人跟在奧爾身後,奧爾沒有去管那些尾隨者,隻是在女士身後走著。
女士偶爾會撥弄一下黑暗中的人,有時候大概是認錯了,兩邊沒什麼交流,有時候找對了人,就會詢問上一兩句。
她聲音不高,但這裡也不吵鬨,奧爾能聽得很清楚,她一直在詢問丹尼的事情。
慢慢的,小巷裡的安靜被打破了。一道光從巷口刺過來,那邊就是白磚大道了,奧爾正不知道該放鬆還是焦慮時,他聽見一個人說:“幾天前是有個孩子跑進了巷子裡,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說的那個。”
“他長什麼樣?”奧爾立刻看向對方。
“很漂亮的一個男孩,也可能是穿著男孩衣服的女孩,金頭發,藍眼睛。”
女士看向奧爾,奧爾點了點頭。那個人對奧爾伸出了手,肮臟的手指,黑色的長指甲,他摩擦著三個手指,奧爾拿出了個0.5艾柯。
“不要錢,你覺得我們這種人能去哪買東西?誰會賣給我們?我要食物!食物!”
奧爾把另外一片麵包又掰了一半遞給對方。
他接過麵包,沒什麼牙齒的嘴巴一口咬了上去——基本上接近於藍星上用微波爐加熱過火以至於乾掉了的饅頭,去刮牙床。
嘴裡啃著麵包,他有些不清楚的說著:“他隻在巷口待了一會,就又跑出去了,至少他進來和出去時,是沒事的。”
“他出去之後朝哪邊走了?”
“呃……”他放下了麵包,很仔細的想了一會,奧爾聽他嘀咕,“我當時躺在那,在那看見的他,然後他……是東邊!他朝東邊去了!”
從表現看,這人說的該算是真的。
“謝謝。”奧爾道謝,總算是有了線索了。不過對方已經埋頭啃麵包了,於是奧爾把另外半片和酸黃瓜一塊遞了過去。
“?!”
“對,都是你的。”
這人將剩下的半片麵包也接過去了,但他看奧爾的眼神……既像是在嘲諷一個傻瓜,又像是在感慨一個好人,他歎了一聲:“嘿!等等!還有一件事,那孩子進來後,是縮在角落裡的。你懂我的意思,他不是在想要不要從這走,他是進來躲什麼人的。”他感慨了一句,“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那都是個漂亮孩子。”
都是待了一會,但怎麼待的,意義嚴重不同。
奧爾心裡一緊:“謝謝,十分感謝。”
奧爾站在了巷子口,距離陽光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女士還有這位先生,我叫奧爾維茨卡·蒙代爾,感謝您給予我的幫助。我不知道是否會從這回去,但中午的時候我會過來一趟,和你們商量接下來如何支付那二十天的報酬。”
“二十天的報酬?”兩人都驚訝看著奧爾。
“是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雖然我沒能找到丹尼,但你們提供了最多的線索。”
“……好的,我會在這等你。”女士還是沒把名字告訴給奧爾,她拉高破布遮住自己,隨便找了一個角落蹲了下去。
奧爾最後離開巷子的時候,朝後看了一眼,那一個個窩在角落裡的人,看起來就像是在幽暗之處秘密生長的大蘑菇……
一步之遙,巷子外的世界,繁榮又光明。
那也是原主記憶裡最熟悉的世界,街道兩邊都是散步的男男女女。女士們穿著長裙舉著陽傘,男士們戴著小禮帽,套著燕尾服,穿著……緊身褲襪或者短絲襪。
就在奧爾眼前,一位穿著粉紅色小禮服的男士和一位穿著草綠色長裙的女士挽著手臂一起走過,從表情看他們絕對是一對而不是閨蜜。
直男SAO起來,GAY也隻能瞪眼看著。
“不是說這裡有兩個幫派打起來了嗎?為什麼我看不見?”
“那是在魚尾區,這裡還是貝殼區。”
“我當然知道,但我以為它們很近,我在這就能看到些東西,我可不想踏足那個肮臟的地方。”
“或許我們上到西格尼特百貨商店的頂樓就能看到一點東西了!”
幾個年輕人閒聊著路過,在他們口中,幫戰變成了一出可以隨意欣賞的戲劇。
奧爾走向了和他們相反的方向,是那個男人指出的小丹尼的方向。他寧願小丹尼是出了意外,甚至重傷昏迷都有可能遇到好心人把他送進教會福利醫院。但被綁架……無論那孩子要經曆什麼,都不會是好事。
那些麵對貝倫夫人表示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的人們,真的是什麼都沒看見嗎?
畢竟,那孩子在這裡工作了很久,那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必定能認識很多人,但麵對危險時,他為什麼不向熟人求救,隻能自己躲避?
不過,對這個情報也不能完全信任,暗巷裡人們都已經身處末路,不可能有什麼道德,甚至那個人故意說一個相反的方向誤導奧爾也是可能的。
前麵是一家書店,貝倫夫人的地圖上有那家店,丹尼偶爾會從這間店裡接到零活,搬搬書什麼的。接下來是墨水店,墨水店前邊有兩個小販,一個賣筆,一個賣火柴,他們也都在地圖上,應該認識丹尼。
奧爾一路走一路問,他的製服在那些小販的身上,起到了反作用,他們臉色蒼白,無論問什麼都說不知道,看樣子隻想奧爾儘快離開。但在麵對那些正式店鋪的職員時,卻起到了一些作用,他們對他更恭敬,也願意多花一點時間來思考。
小販的表現當然值得懷疑,但店鋪職員那種職業的笑臉,也不像說了真話。總之,奧爾一無所獲。
然後……他看見了同行——兩個穿著紅色製服皇家挺著大肚子的巡警。
“您好,這位年輕的先生,今天的天氣正好,對嗎?”兩人走向奧爾,首先問好。
“您好,我是隔壁過來的,我正在找一個魚尾區的失蹤男孩,他叫丹尼·貝倫。”作為越界的人,奧爾主動表明身份。他在藍星新聞上可是知道美麗國的警察各自都有自己的地盤,跨界辦案那是有可能引發警察和警察之間的木倉戰的,“我知道我跨界了,但我問完了就離開。”
“看來我們把你嚇著了,彆著急,年輕人,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棕發一臉同情的安慰奧爾。
“我聽說,你們那邊最近有些亂子?”黑發一臉好奇的越湊越近。
“是有些亂子,但具體情況我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