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加西亞。”奧爾看向達利安,“在《索德曼日報》刊登出這件事之前,市麵上是不是就已經開始流傳出這個殺人凶手了?”
“這個不太清楚,明天我去找人問問。如果沒有傳聞,那模仿犯就是警局裡的人?”達利安明白奧爾的意思。
“還有記者。”奧爾說。
達利安點頭,這是合理懷疑。
回到案卷上,第一位受害人蒂娜·舒爾,案卷配有她的全身照片,她黑發棕眸,文雅知性。
她是貝爾特男爵家的家庭教師,為男爵的一兒一女啟蒙,教導他們鋼琴和小提琴。她的父親是一位小提琴演奏家,母親是商人之女,她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
舒爾小姐未婚,也沒有任何與她有著曖昧關係的男性,包括男爵。奧爾對貴族不熟悉,他在貝爾特男爵身上打了一個問號。
舒爾小姐每周六下午都會回家,然後在周日下午回到貝爾特家。偶爾她會在回家前去百貨商店逛逛,或者和她的幾個好友進行一次小聚會。但就在去年十一月的最後一個周六,已經過了七點她還沒回家,並且無論是男爵家,或者是舒爾小姐的好友都沒有派仆人來說一聲。
她的兄弟們分彆前往尋找舒爾小姐,結果在貝爾特男爵家被告知她中午一點半就已經離開了男爵宅邸,幾位舒爾小姐的好友也都沒有見到她。幾家人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一起尋人,並且報了警。
畢竟其中一家是男爵家,舒爾先生作為經常被貴族邀請進行聚會演奏的小提琴家,也人脈廣闊。梧桐區(舒爾家)和皇後區(男爵家)的警局們,都開始尋人。
舒爾小姐在貝爾特男爵家服務的最初兩年,回家還是坐的男爵的馬車,但最近幾個月,大概是因為熟悉了,並且確定安全了,所以坐的都是由仆人叫來的公共馬車。一般這種公共馬車夫,也應該是仆人的熟人,舒爾小姐也確實每次都坐同一個車夫的車回家。
馬車夫在隔天早晨被找到,他已經死了,被偽裝成一個醉漢,塞在了街道的角落裡。追蹤公共馬車也是不可能的,沒有監控,公共馬車全都長得一個樣,車夫的打扮更是大同小異沒人去過多的關注,要尋找特定的某一輛車的行蹤,是完全不可能的。
又過了六天,舒爾小姐的遺體在雪堆裡被發現。
她生前遭受過侵.犯和虐待,法醫驗屍的結果,她是被活活凍死的。
奧爾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正式的驗屍單,上麵詳細羅列了屍體體表的傷痕,以及解刨後屍體內部的情況,奧爾這位外行人也能看得明白。
舒爾小姐的手腳都有被長時間束縛的痕跡,她的牙被打掉了兩顆,肋骨被打斷了三根,胃裡的食物極少,但有發現紅酒和乾酪。
警局也查了發現她的清潔工,但發現屍體的前一天夜裡,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這些貧窮的人根本出不了家門,他們確實不知道那個雪堆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確實是長期觀察後的作案。凶手家境富裕,有一處可以囚禁被害人而不被其他人發現的場所。
奧爾在總結筆記上寫著,最後一個字母寫完,奧爾的筆頓了頓。
舒爾小姐沒有發現車夫走的路程不對嗎?而且案卷沒寫明,到底接走舒爾小姐的就是那個車夫,還是當時傭人們也記不清車夫是誰了?如果車夫是同謀,那即使他死了,也能從他的身上,發現更多的線索。
他把這些也寫在了案卷上。
第二位死者巴爾多娜·歇爾弗,距離舒爾小姐的屍體被發現後半個月,依然是冬天,她的屍體沒出現在雪堆裡,而是光著在一個街角被發現。兩個醉鬼發現了她,並對她的屍體進行了侮辱,巡警路過,發現了這樁慘事。
她是一位商人的私生女,因為商人的推薦信在博得兄弟珠寶店做女銷售,有一頭金色的卷發,碧綠的眼睛,案卷照片上的她笑得燦爛又熱情。
博得兄弟珠寶店是一家有著兩百多年曆史的高檔珠寶品牌,這家店鋪開在梧桐區。她和舒爾小姐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不過活動範圍倒是有所重疊,博得珠寶店距離舒爾家隻有兩條街。
有一天她突然沒有來上班,珠寶店的店長去尋找她,發現她也沒回家,因此報案。
她身上的傷痕更加的慘烈,下巴幾乎被打碎,一隻眼睛被某種尖銳的凶器戳破,法醫的鑒定報告不確定她是流血致死還是活活疼死的。
還有,她脖子上的緞帶勒得很深,直接箍進了肉裡。
凶手表現出了極端的暴躁,他在憤怒,為什麼?
第三位死者麗娜·巴爾特利,未婚,商人的女兒,金棕色的頭發,灰色眼睛,甜美又可愛,她在教會的公立學校裡做一位周日教師,可以算是一位誌願者了。
她消失在了從教會回家的路上,於七天後被發現,她的傷痕相對於前兩位死者又更少一些,在教會門口被發現,身上蓋著一張床單,雙臂交疊在胸前,脖子上的白色緞帶還有一朵小綢花,她死於過量服用天使粉。
可以理解為死者對於麗娜的死,產生了愧疚嗎?
第四位死者安利雅·戈爾隆,這是第一位有夫之婦,茶色的眼睛,栗色的長發,一天外出聚會,沒有回家,三天後被發現在了她家所在街道的巷口。
第五位百蓮娜·波爾特,剛剛訂婚,是普思特銀行的一位櫃台人員,下班後失蹤,短短兩天後就被守夜人發現,她的一隻腳被吊在路燈上——在全身上下隻有脖頸上有一條緞帶的情況下,這樣的姿勢是徹底的羞辱。
第六位珊爾特·尼托,未婚,和父母在家裡教導樂器的音樂教師,在去教堂的路上失蹤,七天後被發現在了小巷邊。
奧爾把安利雅·戈爾隆的案卷抽了出來。眾人陸續將自己的案卷看完,達利安提議:“如果互換的話太浪費時間,我們按照順序先把各自的案卷講一遍?”
奧爾腦海中浮現的就是刑偵劇裡,一群警察坐在會議室裡,對著前邊的黑板,黑板上貼著被害人的照片,還有主要線索,隻是現在沒黑板。
“奧爾,你先?”
“……”想象的泡沫在腦海裡破滅,他怎麼忘了自己是開始呢?
奧爾站起來,拿著案卷的手有些發僵,雖然和狼人們已經很熟悉了,但這種工作報告一樣的場麵,還是讓他很緊張。
“咳!”咳嗽兩聲深吸一口氣,奧爾把案卷和他的筆記本打開。
畢竟他是真的在認真的解讀案卷,該列出來的疑點都列了出來,線索也整理得很清晰,一開始還是有些磕磕巴巴的,但很快就順暢了起來。
最後,奧爾把本來就單獨抽出來的安利雅的卷宗在桌上打開:“從其餘五名死者的情況看,緞帶殺手的襲擊對象是未婚的,有著體麵工作,清白名聲的女性。
安利雅·戈爾隆是已婚,她雖然可以說是女商人,但錢財都繼承自她的父親,並不太符合工作女性的特點。我懷疑,殺害她的凶手是模仿犯。”
案卷上沒寫這位安利雅的名聲,隻說她是深夜獨自一人外出參加私人聚會,奧爾不認為這就是壞了,他自己不也是常常徹夜與一群狼人“狂歡”嗎?
但這位夫人確實和其餘五位女士的狀況不符,奧爾他自己都能看出區彆,他相信其他警局的警察也是能看出來的,但卻依然把她的死歸類在緞帶殺手裡,或許隻是……這樣更方便吧?
關於戈爾隆夫人的案子,奧爾連嫌疑人都有了——戈爾隆先生,畢竟這案子的情況太像是丈夫謀財害命了“it\'s always the husband”。
但他根本沒見過戈爾隆先生,沒有對戈爾隆家的家庭情況做出過任何了解,靠他自己的主觀臆斷……以目前的這種法律體係,會害死無辜者的。
所以這個懷疑,也隻是讓他在戈爾隆先生的名字旁邊打了一個問號。
“上次碼頭的案子上,你的推理就讓我印象深刻,我從沒見其他警察是像你這樣破案的。”
奧爾下意識問了一句:“他們是怎麼破案的?”
狼人們頓時都微妙的笑了。
“把看著像罪犯的人抓起來就好了。”伊維爾聲調尖利的說。
奧爾想起來他被誣陷成是殺害警長的罪犯,那時候他就是“看著像罪犯的人”吧?
“並不都是那樣的。”達利安為警察們說了說了幾句公道話,“他們也會追問附近的人,查找證物,尋找人證,查找嫌疑人。”
這時候奧爾想到的就是那位被誣陷的皮匠亞當·佩索,有人證無賴萬斯·多特,還有物證萬斯·多特提供的作案凶器一把折斷的水果刀,皮匠就差點被打成鐵案了。
會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有一部分出自惡意,但也有一部分是因為警察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當一個警察。包括原主也包括奧爾,一個是十八歲的高中生,一個是鹹魚了十幾年的老鹹魚,他們都不知道警察是什麼。
奧爾還好點,至少有電視劇當參考……
“能把你的筆記給我們看看嗎?我們應該都要修改一下自己的總結了。”
奧爾當然不會拒絕,不過他從自己的筆記中抽出了一頁,就是記錄戈爾隆先生等嫌疑人的,他不想對達利安他們產生錯誤的引導。
四十幾分鐘後,達利安開始繼續發表自己的總結。
他整理的是第七到第十二人,這六個人裡的情況就更不對勁了。其中一位百貨公司的試衣模特——在離開皇後區某位客人的家後失蹤,半天後被發現在了貝殼區諾爾德艾大道的街邊。
藍星現代的服裝模特一般是在各種展示會、發布會裡走秀,向客人展示服裝飾品。試衣模特雖然也是“展示服裝的衣服架子”,但他們的工作方式,是客人先看畫冊,看完後覺得對某套服裝感興趣,他們就會穿上衣服,為客人展示效果。
現代的服裝模特穿什麼由設計師決定,這裡的試衣模特穿什麼則是客人的命令。尤其在麵對一些貴客時,試衣模特要和設計師一起前往客人的家中,他們被要求留下來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這些受害人裡,還有一對姐妹,姐姐十六歲,妹妹隻有十二歲。姐姐在自家的銀器店裡幫助父母出售銀器,妹妹還沒工作。一家人一起去看話劇後,中場休息時,姐妹倆一起去洗手間,就此失蹤,四天後在梧桐區的李思爾德大道發現了兩人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