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也是最後一位願意幫助他們的律師了。
律師走得有點慢,因為他還提著一個大籃子,柯林先生幾步跨過去接過了他的籃子。
於是這一群高大的紳士們,呼啦啦湧進了警察局。奧爾都有一種他們不是去警局裡辦事,而是劫獄的感覺。
但他們前腳剛呼啦啦,後邊又有一群人也跟著呼啦啦進來了,正對麵還有一群人呼啦啦地出去。
看得奧爾一愣,原來這種找外援查案子撈人的情況,並不隻是他們一家。
分局裡的警察們對這種情況也很習以為常,他們登記的時候,那個站在簽到台後頭,身材和班迪尼克有得一拚的巡警還很熱情地問了他們一句:“要向導嗎?”
給奧爾的感覺不像是到警局裡辦案子,更像是集體旅遊。
“要。”柯林先生直接掏出了一枚金徽放在桌上,“最好的。”
巡警立刻笑了,跟旁邊的小警察嘀咕了一聲,兩分鐘後,一位便衣警探直接過來了,他路過簽到台的時候,胖巡警隨手遞給了他五十艾柯的硬幣,一切都是直接擺在台麵上的。
“樂意效勞,先生們,你們要見的是哪位嫌疑人?”
“鮑耶·柯林,巴尼斯謀殺案的嫌疑人。”
“沒問題。要看他的案卷嗎?”
“當然。”
“他的案子比較大,簡略版的案卷2金徽,完整版的5金徽。假如想拿走,無論哪種案卷,都要再加一個金徽。”柯林先生遞過去了一張20金徽的代金券,警探立刻笑了,“多退少補,先生們。”
奧爾隻覺得自己見到世麵了,不知道是隻有梧桐區警局是這種風格,還是所有的警局都是這種風格的。
另外,目前在這個警局裡,沒有血族也沒有狼人,是他們都不上夜班嗎?
柯林先生花的錢是值得的,他們被帶到了一間從外邊看就不是審訊室的地方,但這位警探總算還是有最低限度的操守的:“最多隻能進去兩個人。”
羅森伯格和照相師主動退出,柯林先生雖然很想進去,但還是把機會讓給了律師,籃子也回到了律師的胳膊上,奧爾和達利安對視一眼,奧爾進去。
這裡果然不是審訊室,更像是一間會客室,桌子上甚至還有飲料和餅乾。
警探很大方地表示:“請隨便用。”
先送來的是柯林先生購買的案卷,雖然是複本,但竟然連受害人的現場照片,初步屍檢資料,還有體表照片都有,這些很顯然剛從暗房裡洗出來沒多久,上麵還有顯影藥水的濃鬱氣味。
接下來要見柯林,奧爾和律師抓緊分開瀏覽主要內容。
過了五分鐘,奧爾聽見外邊傳來柯林先生的聲音:“鮑耶!”
又過了五分鐘,鮑耶·柯林被送了進來。看來他們的套餐裡,還包括在門口和親人對話。
“你們來的是晚上,沒什麼人,所以可以隨便使用這間房間。”把人放下,取走了他的鐐銬,警探笑著離開了。
鮑耶·柯林不是時下貴族蒼白風的審美,大概和老柯林先生的出身有關,鮑耶的膚色同樣微深,陽剛矯健的英俊,不過現在他眼角有淤青,嘴唇上有一塊破皮,另外看得出來他有些失落和彷徨。
“吃點東西吧,鮑耶。”佐特林傑律師把籃子打開,裡邊竟然是一整隻甜蜜炸雞,還有一瓶紅酒。他給鮑耶倒了一小杯酒,然後把整隻炸雞的盤子端起來,放在了他麵前,“吃飽了,我們再說彆的。”
鮑耶既無奈,看著這隻炸雞露出幾分溫情:“我剛被抓來幾個小時。”
但他還是伸出手撕下一隻雞腿,吃了起來。雖然餐具隻有手,但他進餐的儀態還是很端正的。
吃完雞腿,鮑耶擦乾淨了嘴上和手上的油膩:“拉維斯叔叔,我沒有殺人。”
律師點點頭:“我相信你,鮑耶。我們也在努力,這位是奧爾維茨卡·蒙代爾警官,我想你聽說過他,緞帶殺手的案子被他在三天內偵破。”
“我知道,我們報社可是因為您賺了一大筆錢。”鮑耶立刻用桌布擦乾手指,與奧爾握手,“我一直想見您,但真沒想到第一次見到您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您好,柯林先生。”柯林給奧爾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請先回答佐特林傑先生的問題吧,我在第二位。”
律師和偵探需要了解的情況有交叉,但也不同,而且律師先生是柯林家的熟人,他需要了解的事情必定比奧爾少,所以他先來。
“兩天前,從早晨到晚上八半,你都在乾什麼?”
“那天上午我在上班……”鮑耶說,然後他停下了。
“你不想死吧,鮑耶?想想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你是他們的獨子,你的母親已經哭泣得暈過去兩次了。”
鮑耶的手緊握了一下:“中午,大概一點半左右,我在藍鳥咖啡廳,見了勞倫。他說要和我見見,我也需要和他見見……畢竟在那之前,他什麼都沒說就突然結婚了。”說到這鮑耶有些激動,“我不是苦苦糾纏的人,但就隻是……至少說一聲再見吧?所以我去了。
然後我們見麵了,喝了兩杯咖啡。他說再見,我也說再見,我們就再見了。我去了藍鳥隔壁的菠蘿酒吧,喝了兩杯,大概五點的時候——我記得聽見了附近教堂的鐘聲,我離開教堂回家去了。
接下來就是洗澡睡覺了。
酒吧裡的老板和酒保應該記得我,我是那的常客。但我忘了出租馬車的車夫到底長什麼樣了,但他是酒保叫來的,或許酒吧的人們知道他。至於鄰居們是否看見我回了家,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喝了一下午的酒?”
“是的。”
“你的傷是誰打的?”
“巴尼斯先生,其實沒有看起來那麼糟,那個老家夥沒什麼力氣。”
“他有具體詢問過你某個問題嗎?”
“沒有。”
“假如他們毆打你,讓你承認某件事,記住先承認下來,我可不想終於把你救出來時,你已經成了殘廢。”律師這麼忠告著,“假如之後我們不能再見麵,那到了法庭上,無論是誰問你什麼,記著你必須要看向我,我禁止你回答的問題,無論你自己是怎麼想的,都必須閉嘴。”
“是的,我明白,拉維斯叔叔。”
“……”旁觀的奧爾還以為這位律師會就鮑耶臉上的傷口來一個抗議,甚至要反過來控告老巴尼斯先生呢,結果是他想多了。
“不要著急,不要在監獄裡和其他人起衝突,記住,你不是一個末路的亡命徒,我們都在外邊等著你回來。救你是我們的事,你現在要做的是儘量保護好你自己的,第一,活下來。第二健全的活下來。我很明確地告訴你,隻要你在監獄裡活下來,那麼你就能夠在審判後活下來,最糟糕的情況也隻是被流放到南大陸。明白嗎?”
鮑耶繼續像個乖孩子一樣點頭。
“您請問吧,蒙代爾警官。”
“您還記得在咖啡廳裡和小巴尼斯先生交談的內容嗎?請更詳細地講述一下,而小巴尼斯先生當時的狀態怎麼樣?有沒有表現出不安或惶恐?”
鮑耶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況,將當時的細節複述給奧爾聽。
那天小巴尼斯先生首先到達的咖啡館,鮑耶到後,剛坐下侍者就送來了他喜歡的咖啡,加奶、加奶油、加半糖。
“謝謝你能來,鮑耶。”
“我需要一個解釋,也需要一次再見。告訴我,為什麼那天你沒有按約出現?是你爸爸威脅你嗎?”
“……”
“或者發生了彆的什麼事?給我個答案。”
“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我父親沒有威脅我,那天沒人發現,我隻是沒辦法離開我父母。”
“我知道了,謝謝,謝謝您今天邀請我來,給了我一個結局。從今天開始,我們就隻是普通的大學同學了。”
“鮑耶,我們難道不能……”
“不能什麼?你結婚了,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能在擁有一個女人的同時,還困住我。”
“我知道……我很抱歉,再見,鮑耶。”
鮑耶從回憶中回到現在:“我和他曾經想過私奔,那時候他還沒結婚。我爸爸知道這件事,他願意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們送上一艘去往南大陸的船。
我依然還是愛他,我那天甚至幻想他會願意離婚,結果他想的是什麼?!是讓我當他的情人!他知道我厭惡那樣的,我隻想找一個相愛的人共度一生!”他很激動,攥緊的拳頭下意識地敲擊著桌麵,“一切都是那麼的讓人不適,糟糕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