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比爾剛才說“增派”人手,因為早就有人手每天輪流盯著孤兒院了。那裡的孩子,是“蒙代爾先生的孩子”,也是魚尾區所有人的孩子。
“我會開辦學校,可能要在明年夏天,孩子們都能去上學,而且,學校會給孩子們一頓免費的早餐,與一頓免費的午餐。”
他現在還記得,在提起市政.府取消了所有公立學校的免費牛奶後,大麥克當時的表情。一個出身還好的皇家警察,對這種事情都是那麼的記憶深刻,對這些最底層的人來說,兩頓飯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比爾眨了眨眼睛,又吸了吸鼻子:“謝謝,蒙代爾先生,謝謝!”
“明年春天我還會開辦其它工廠,所有人都加油,我們會更好的。”
奧爾親自帶著孩子們到了孤兒院,他們到的時候,院子裡原孤兒院的孩子們正在院子裡活動,他們在玩老鷹抓小雞
、跳繩、跳格子、扔毽子、抓鬼。無論親身參與的,或者是看熱鬨的孩子都在笑著,跑著,尖叫著,在外邊看著的大人們臉上也是與寒冬恰恰相反的火熱笑容。
“蒙代爾先生!”丹妮衝了過去,其他奧爾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孩子也都“轟”地衝了過來。
奧爾確實是有一陣沒來了,但也隻是一周而已,這些孩子們也太熱情了。還在馬車上的孩子們,剛才還看得興致勃勃,這下立刻被嚇得縮了回去。可過了一會兒,他們又探出了頭來。
這個年紀的孩子們,本來就該是除了少數天生內向,大多人嫌狗厭,充滿活力的時候。
他們就該和同齡人一起,大聲的尖叫呼喊,追逐打鬨。
奧爾半跪下來,逐一和孩子們擁抱,然後他回到了馬車邊,打開門,親自對車上的孩子們伸出手:“來,未來這裡就是你們的家,他們就是你們的兄弟姐妹。即使未來你們找到了自己的家,這一點也不會改變。”
蒂芙尼第一個向奧爾伸出了手:“我、您、您能抱抱我嗎?”奧爾正要牽著她從馬車上下來時,聽見她不確定的聲音。
她從蒂芙尼的紫色眼睛裡,看見了期待和好奇。
“當然。”奧爾微笑著抱住了她,女孩的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閉上了眼睛。然後她被奧爾抱下馬車,放在了地上。
當蒂芙尼鬆手,奧爾看見她擦了慘眼睛。奧爾不是第一個不帶欲.望擁抱她的人,畢竟孩子們會被那些老師們抱上抱下的,但她過去感受到的擁抱,要麼是毫無感情,要麼是“感情太充沛”,這是第一次,擁抱她的人,充滿了溫柔與保護。
她感到安全和踏實,另外一些沉默在記憶之海下的過去也浮現了上來。
蒂芙尼拉著奧爾的袖子,奧爾看見她的嘴唇顫抖,那個單詞……應該是“爸爸”。
他一個一個的把孩子們抱了下來,丹妮拉著蒂芙尼的手,對奧爾說:“我們會照顧好他們的,先生!”
“謝謝,丹妮。”
回到馬車上,奧爾攥成拳的右手不斷地去捶打左手的掌心,憤怒在他的胸口沸騰。
奧爾回到了警局,他下午還要和達利安去黑區看榮光教會的教區……
“有什麼想和我說說的嗎?”
“我覺得……我真虛偽。”
“?”
“我沒辦法對榮光教會做什麼的。”奧爾捂著臉,“我早就知道我什麼都做不了的,否則那個胖子來找我的時候,我就該把他留下來的。那可是明目張膽的賄賂,後邊的話也等同於在我麵前承認他與拐賣兒童有關。但我讓他走了……
或者博恩特夫人來找我的那天,我就該和她一起,前往榮光教會的教堂,直接詢問他們,博恩特夫人的孩子去哪了。這應該是警察的職責,可是,我也沒有。今天你帶我去看了榮光教會的教區,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即使知道那些混蛋每一次呼吸都是在犯罪,我又能怎麼辦呢?!
我真想殺了他們!”
對過去的罪犯,奧爾骨子裡還是懷著“抓住他們,讓他們接手懲罰”的想法的,即使覺得那些人該死,但他也不想臟了自己手,除非對方激烈反抗,否則能捉活的,奧爾還是想捉活的。
但是這一次,奧爾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殺戮之心,他想衝出去,利用自己血族的能力,把那些人全部殺掉。
達利安把奧爾摟過來,抱在懷裡,毫不猶豫,無比果決地說:“好,我們去殺了他們。”
“不……”抓了抓達利安的衣服,奧爾苦笑著,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議,“這件事一看就是我們這些異族做的,我不能給血族和狼人惹麻煩。”
對血族和狼人,這麼長時間下來,奧爾還是漸漸產生了一些認同感的。
他不是孤
家寡人,他是血族的王儲,他有伴侶,有一家子狼人,他還是甜蜜炸雞的老板,有一大群工人,他更是蒙代爾孤兒院的名譽院長和最大讚助人,那些孩子們的“蒙代爾爸爸”。
他不能無所顧忌。
“還去那些教區嗎?”
“去,說不定,我們有辦法呢。”
中午草草地吃了炸雞,達利安換了一身警官的製服,由約德尼駕車,他們前往了黑區最近的榮光教會教區。
像是三大教會的教區是沒有界限的,甚至摻雜在一起,聽說某個地區就有三家教堂開在一條道,打對台的情況。
但榮光教會的教區是封閉的,鋼鐵大門直接截斷了一條道路,或許因為現在是白天,所以大門是敞開,但有健壯的男人拿著鐵錘在大門周圍巡邏,驅趕開那些靠得太近的人。看著警車靠近,還有他們這三個紅衣人,壯漢們也毫無畏懼,
奧爾透過馬車的車窗和他們對視,這些男人直視著他的眼睛,甚至還有人凶悍地瞪著奧爾,充滿了挑釁。
不過,總歸這些人是沒有攔截警察的車,讓他們進去了。
“這樣的,國家允許嗎?”簡直就是占地為王了。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這的情況。不過,大小教會都有‘宗教自治領’,雖然也是要交稅的,但既然是自治領,當然是一切自治,基本上就是國中之國,但那種自治領一般都是在鄉鎮。我在其他區也見過榮光教會的金色向日葵教堂,但那些地方和其他教會的教區沒什麼不同。”
馬車繼續前行,教區兩邊的街道十分乾淨整潔,地麵上沒有任何的枯葉、垃圾或積水,兩邊建築的窗簾都敞開著,露出家中整齊的擺設。
現在這個時間,街道上本來能看見打鬨的孩子,但沒有,這裡一片寂靜,見不到任何孩子的身影,隻偶爾有幾個大人滿麵笑容地快速走過。
其實,住在這個郊區裡的榮光教會信徒,不該是那些最貧窮的人——畢竟每月最低50艾柯的教費,就不是那些最底層的人能繳納得起的。他們應該大多是像博恩特夫人那樣,受過一些教育,可以還不錯的工作,不算最底層,但還達不到中產的人。
這樣的人,如果專心工作,好好積攢,他們的孩子至少也能學完基礎教育,家庭的階級至少也能穩定住,但他們把孩子送走了,拚命地努力地工作了一輩子,供養的卻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奧爾聽見了歌聲,今天恰好是禮拜日,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在教堂唱歌。
榮光教堂的布置和所有其它小型的教堂差不多,都是一座尖頂白房子,不同的是,這裡的房頂上立著一個金色的太陽花。
下午的眼光照在金色太陽花上,反射到奧爾眼睛裡的眼光有些刺眼。教堂的大門打開著,裡邊傳出:“榮光萬福,榮光至高,簇擁榮光,共享福祉……”的歌聲。
聖壇左側的唱詩班不像其他教堂都是由孩子組成的,他們也是成年人,二三十歲的男女。教堂裡的座位上坐滿了人,他們大多都閉著眼睛,與前方的唱詩班一起歌唱。
一位年輕的灰袍教士看見了門口的他們,應該是轉身去叫人了。很快就有身穿白袍的中年神父走了出來,向著他們而來。
部分唱誦聖歌的人被打擾了,他們整齊地轉過身,看向奧爾。那就像是一個恐怖電影的場景,明明前一秒他們還陶醉溫柔地唱著歌,這一秒他們就變得一臉戒備與凶狠,就像是家園被敵人闖入的狼。
“您好,三位警官先生。”隻有神父,笑得滿臉陽光,仿佛他是一個和善的好人,“很高興來到我主之地,我是這裡的神父貝恩施·奇克裡。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以為這裡的是克裡斯托·蒙德瓦爾神父。”
“那位是黑區3教堂的神父,這裡是
1教堂。”
“哪個教堂更好呢?”
“呃……我們都是為了光明之神的榮光所服務的,沒有更好或更壞之分。”
奧爾點點頭:“榮光教會的神父,都是有姓氏的?為什麼不像是三大教會的神父那樣舍棄姓氏呢?難道你們和世俗還有牽扯嗎?”
“當然不是,我們保留姓氏,隻是因為我們教會的宗旨更寬鬆,可以保留對家族的依戀。”
奧爾點點頭,奇克裡神父剛認為奧爾明白了,就聽他說:“所以還是和世俗有牽扯。”
“……”
正在奇克裡神父覺得奧爾是來找茬的時,奧爾從懷裡掏出了一張代金券,10金徽的。
“這是我的捐款,我很高興,榮光教會就和我之前想的那樣,和世俗依然有牽扯,我對貴教派的教義有些興趣,不知道您是否能進一步為我解答?”
神父示意教士接過代金券,臉上倒是沒有眼睛一亮什麼的,看來也是見過大場麵,10金徽並不能讓他動容。可至少他知道,奧爾應該不是來找麻煩的。
“我很樂意與一切願意接近主的人交流,解答他們的一切迷茫。”
“我聽說,貴教派會為教友安排工作,負責孩子的教育與大人的醫療、養老?”
“當然,我們榮光教派的宗旨,就是讓所有人共同沐浴於光明之神的榮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