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你是惡魔的使者!”奧爾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神父的領子,他握住了向日葵的徽章,直接拽了下來。
“我的手安然無恙。”他抓著金色向日葵,朝兩邊展示,“這代表著,神認可我的話,所以才沒有用光輝灼傷我,對嗎?你總不能說惡魔的力量甚至能無視神威吧?”
這樣的提問,假如在藍星,即使是在篤信宗教的海的那邊展示,也會被信徒說是無稽之談,是難為神。但對這時代的諾頓帝國民眾很有用,他們堅信,惡魔不可觸摸神聖之物,能觸碰的,那就不是惡魔。
不過,一般用這種方式測試是不是惡魔的,那個神聖之物是被火焰“淨化”過的——被灼傷那當然說明你是惡魔,沒被灼傷……你竟然無視火焰的溫度?!果然是擁有惡魔的力量!
神父正在絞儘腦汁地想詞,卻被奧爾一把拽住了胳膊,拉扯著走向聖壇。
奧爾抓著向日葵徽章的手放進了聖水裡,當然依舊安然無恙。
“神父,下麵我們來試試,您是不是惡魔。”
“你要乾什——”他來不及發出質問,腦袋已經被按進了那個小小的聖水池裡。
“你們說,神讓他活,還是讓他死?”奧爾的眼睛掃向那些信徒,他的一隻手按著神父的後腦勺,無論神父如何掙紮反抗,胳膊也巍然不動。
“這怎麼能說是神讓他死或活?這是……你?”有人發出異議,但話出口,他們自己也覺得不對勁了。
神不是全知全能嗎?那麼現在是什麼情況?讓一個外來者殺死祂的神父,這難道是為了考驗他們信仰的堅定嗎?但……是否太匪夷所思了?
奧爾的手放開了,神父終於能呼吸的瞬間,差點跌坐在地上,但奧爾再次揪住了他脖頸的衣服,把他朝外拖,神父的腦子是迷糊的,手腳還不聽使喚,彎著腰踉蹌走了兩步就跌倒在了地上,於是奧爾像拖一頭死豬一樣,把他朝外拖。他隻能狼狽拽著奧爾的手臂,嘴巴裡一邊向外吐著水,一邊發出呃呃啊啊的呻.吟。
奧爾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馬車前,他的手掰著神父的腦袋:“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都去哪了?過著美好的生活,還是被你們四處販賣?”
“我……咳咳……我……”
“你想現在去見你的神嗎?還是說出真話,過兩天再被同伴送去見神?
”奧爾開始掰他的腦袋,不是快速的扭斷頸椎,是緩慢的,讓他的頭逐漸向後……
“送……送……”現在的脖子被扭的角度,甚至讓神父無法發出足夠大的聲音。
奧爾是真想把他捏死,但他放手了。
“他們被送走了!被送走了!我、我說的是賣掉的那種送走,我不知道到底賣給了誰,那不是我負責的,真的!”神父捂著自己的脖子,頸椎一陣陣傳來疼痛。
“神父,你是被威脅的嗎?”“怎、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你們把我的孩子怎麼了——!!!”“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您那有我的孩子嗎?大的叫伯約,今年應該十四歲了,女孩叫安妮,還有一對雙胞胎……”
“還有我的孩子,喬、柯爾柏、娜娜!”
人們驚慌地朝奧爾伸出手,就好像他是一個救世主,好像觸摸到他,就能得到他們孩子的下落。
奧爾再次把神父揪了起來:“他不知道,但一定有人知道,帶我們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誰知道?”
“砰——!砰砰!”教堂外有槍.聲響起!從一聲,很快變得此起彼伏。
人們發出驚恐的尖叫,飛快躲在了教堂那些木座椅的椅背後頭,看動作也是很熟練了。
“哇!”距離“榮光教會自治區”東大門,幾百米的位置,有幾輛馬車停在黑暗的小巷裡,有人路過看見了,也隻是儘量遠離,畢竟這可是黑區。一隻巨大的烏鴉突然“嘭”地落在了其中一輛馬車的車頂上,在一旁休息等候的車夫,立刻爬上了車轅。
“駕!”馬車駛出了巷道,速度越來越快。禦者一邊輕鬆駕馭著高速行駛的車輛,一邊脫下了外罩的黑色大衣,摘下了灰撲撲的鴨舌帽,露出了他們鮮豔的紅色製服。
同一時間,馬克西姆與魚尾區的西諾神父一起,剛剛走出克裡斯賓主教的宅邸。
“這麼做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西諾神父實在是沒能忍住問出這個問題,在克裡斯賓主教客廳裡,他們剛剛與血族達成了的協議。光明教將會派出神父,配合警察們,接收榮光教會的教區,以及榮光教會的大部分教會財產。
當然,教會答應了,至少拿出三成金錢分給教民,可查的不動產也歸還給教民,但是,這個過程將由教會主持,警察最多隻能在一旁監督。這對光明教會來說是一件好事,他們可不是愚蠢短視的小教會,不會隻把眼睛盯在那點金錢上,歸還舊教會貪墨的財產,是一件能夠讓他們快速獲得新教區民眾信任的好事。
原本克裡斯賓主教要將所得的兩成交給警察的,但是眼前的這位警察的代表拒絕了,要求克裡斯賓主教將這些錢轉為物資,在冬天的時候,用於救濟窮苦的民眾。
不需要打上皇家警察或者某個特定個人的名號,說是教會自己的救濟行為也可以。
沒有任何的實際利益,這件事也不會給警察們帶來好名聲,甚至會給他們惹來麻煩——榮光教會能在索德曼存在到現在,必然是背後有靠山的存在,甚至這個靠山克裡斯賓主教也知道,隻是對方還沒有到主教出手袒護的程度,主教隻是無視他,現在有人要找這個家夥的麻煩,主教也樂意收獲利益。
所以,警察們,或者說,血族們為什麼要這麼乾呢?
“……”其實馬克西姆也不讚同他們的血族王儲乾這種沒有好處的事情,但是攔不住,所以隻能儘量配合,並且完善他的計劃,“我也覺得這是一件傻事,但誰讓蒙代爾警官一定要這麼乾呢?”
馬克西姆攤了攤手。
“熱血正直的年輕人。”西諾神父笑了笑,他見過奧爾,當時沒看出來那個年輕人這麼傻,“在光明的指引下,他做了偉
大的事情,光明也必將護佑他。”
馬克西姆誠惶誠恐地行禮:“十分榮幸,非常感謝。”
可坐上自己的馬車,馬克西姆立刻嗤笑一聲:“說著‘殺死異教徒不是謀殺’的教會,被他們的光明保護,可真是一件惡心的事情。”
榮光教會自治區的門關上了,門上站著持.槍的壯漢,有人在一邊揮舞著黑色的旗幟:“停下來!禁止通行!這裡是教會領地!”
“哇!”“哇哇!”成群的烏鴉如黑色的風暴,席卷了這個狹窄的木大門,壯漢們還沒來得及瞄準,已經被烏鴉抓得頭破血流,而且與同伴之間的距離太近,他們甚至沒辦法用自己的長.槍瞄準烏鴉,保護自己。
狼人警察們躍上了牆頭,打暈壯漢守衛,放馬車進來……
“您擁有強大的能力,教會歡迎您的加入,我知道,剛才的一切隻是誤會,我們絕對不會追究今天發生的事情。”神父聽著外邊的槍.聲,儘量壓抑著自己臉上的喜悅,“您聽,槍聲已經停止了,您難道不想去看看,您的同伴身上,還有剛才坐上您車的博曼夫婦身上,發生了什麼嗎?”
聽見神父聲音的信徒們,也都在椅子的背後探頭探腦,看向奧爾的表情也很複雜。奧爾加入教會,當然戰鬥就會結束。但是那樣之後……他們的孩子呢?還有,他們自己呢?一輩子都在教會的產業工作,每月都上交至少50艾柯,甚至為了孩子上交更多,他們沒有任何的積蓄。
“奧爾,結束了。”達利安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的衣著整齊,紅色的製服上,不見一點血跡或塵土。
奧爾看著達利安,對他露出了微笑——原本他是真的隻想三個人過來的,但是,他不甘心,因為無論奧爾怎麼想,他都想不出一個可以解決榮光教會的方法。這和他個人無關,而是……體製問題。
作為種花家的一員,奧爾過去很討厭這個“體製問題”,但現在就是這個樣子,諾頓帝國的製度與上層的潛規則,就像是兩層大網,把榮光教會牢牢地保護住。
“你想毀掉榮光教會嗎?”達利安問他。
“想。”奧爾毫不猶豫。
“那就毀掉它吧。”
“……怎麼毀?”
“我們幫你毀。”
奧爾的心臟一突,他明白了,這個毀,就是字麵意義上的“毀”,用暴力摧毀。
“你們會受到傷害的。”
“不,相信我,我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你是血族的王儲,而且,隻要分出足夠的利益,我們還可以有很多的盟友。”
奧爾的心臟跳得更不受控製了:“……好!”
所以,他們的車在中途回去過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