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瑞·諾克金斯,作為天之驕子出生,他的命運好過了這個世界上的數億人,然而……
“多米尼克叔叔,我剛才是在開玩笑的,您、你不會都信了吧?我怎麼會傷害我的好兄弟呢?”
奧爾歎氣,轉身走了出去,一聲慘叫在他的背後響起,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淒厲慘叫聲。
當奧爾走出來,看見的是滿頭汗水,一臉失落的陶德醫生,他對奧爾搖了搖頭。
那位中毒的諾克金斯先生躺在地上,打濕的衣服已經被整理好,雙手也被放在了小腹上。毫無疑問,他死了。
另外那位柏德諾醫生坐在地上,表情有些呆滯,本該是重感冒的病人在他眼前痛苦地死去,顯然對這位醫生的刺激也有些大。
“把他交給仆人吧。”養出那樣的孩子來,這位父親絕對不能說是無辜,但是他的死法也確實有些讓人唏噓,“我們去警車上等一會,稍後就能出發了。”
“好的,蒙代爾警官。”
魚尾區的三……四個人(陶德也算是魚尾區的人了)都上了車,仆人們麵對主人的屍體有短暫的手足無措,最終他們也隻是將這具屍體搬到了一邊,讓開道路,不要擋著門。於是,大門口就隻剩下了柏德諾一個,而柏德諾在思索了幾分鐘後,跑去敲響了警車的車門。
在得到進入的允許後,柏德諾將帽子我在手中,十分規矩老實地說:“我知道,您雇傭了我的這位同事,並且要帶他一塊走。”
“是的。”奧爾點點頭。
“那麼,不知道您是否有意雇傭兩個醫生?或者……我親愛的同事,您願意雇傭一個助手嗎?我隻要您薪水的一半……不,三分之一,呃,四分之一也可以。”柏德諾瘋狂地給自己降價。
他會這麼做的原因倒是合理——他來到諾克金斯家做醫生,諾克金斯先生中毒,他沒看出來,並且這是在科爾塔克寄宿學院已經大麵積中毒後,血淋淋的例子擺在前麵的情況下,他沒發現。他參與搶救,人也沒能救過來。
小諾克金斯先生很明顯是下毒者,他的不適大概率也是裝的,柏德諾也沒看出來。現在,小諾克金斯先生也是凶多吉少。
剛剛和陶德搶救諾克金斯時,柏德諾已經把能打聽的,都打聽了。
未來他在希克林區,甚至整個索德曼,都將很難再找到好工作了。稍微有點錢可以選擇其他醫生的人,都不會來找他,而沒錢的人除非被迫無奈根本不會去看醫生,從那些人身上賺不到多少錢。
既然是白送的,那奧爾當然不會拒絕。
安穩下來的柏德諾坐下了,結果他的視角正好能看見被平放在路邊草坪上的,諾克金斯先生的遺體——傭人們很清楚,現在的那棟宅子,不是他們能進去的。又不能把諾克金斯先生的遺體放在隨便的地方。雖然老爺扔下了諾克金斯先生,但那可不代表他發現兒子死了,就不會遷怒於彆人了。
柏德諾咧了咧嘴,他聽見身旁的陶德在祈禱:“可憐的人,他甚至沒能做臨終禱告,沒能和親人道彆。”
“他甚至都沒醒過來。”柏德諾立刻也跟著祈禱,“他走得很安詳,願他能在天堂裡獲得救贖。”
雜亂而眾多的腳步聲忽然響起,從車窗向外看去,那群黑衣的紳士已經走出了諾克金斯家的大門。
他
們依然戴著白色的麵具,有些人的麵具上還有飛濺的血跡,黑衣裳倒是不顯眼。
有兩位黑衣人在諾克金斯家門口停了一下,眼睛看向警車的方向,朝著車裡點了點頭。
納德普局長則是在恭送了所有黑衣人的馬車都離開後,才登上了警車。他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把頭盔摘了下來,抹了一把汗濕的頭發:“血債血償,這是我們希克林人的傳統。”他像是解釋,又如同隻是隨口一言。
這時候大宅的門又打開了,一個滿身是血頭發雜亂的女人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從衣著看,她正是小諾克金斯的母親。她沒跑兩步就看見了丈夫的屍體,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驚呼:“啊!光明啊!光明啊!您明明還如此耀眼,為什麼要讓這種慘劇發生在青天白日之下呢?!這讓我怎麼活啊?這讓我怎麼活——”
納德普匆忙叫人開車,車跑了起來,哭嚎的聲音漸漸遠去,他繃起來的臉才終於重新放鬆:“我昨天晚上已經讓人調查了一下瘸子喬南這個人,請您相信,在您那天告訴我這個人的名之後,我才第一次知道他。我的下屬們,也需要一些時間。最遲一周,我會給您一個信息,如果運氣好,我會直接將人押送到魚尾區警局。”
雖然最初說好的,是在希克林區的警局審問這個犯人,但是……現在納德普已經沒有這個底氣了。
實際上他現在明明抬著頭,但眼睛注視的是奧爾的鼻梁,而不是對方的眼,至少短時間內,他是無法與魚尾區的幾位同行堂堂正正地對視了。
“十分感謝您的協助,納德普局長。離開這個街區,我們就可以換一輛出租馬車了。”奧爾微笑地說。
他們沒必要再跟著納德普一塊跑了,趕快把這兩位醫生的家眷與行李接走,就能回家了。這個案子很糟糕,但是對奧爾來說,這次還算是收獲頗豐的。
“還是讓我來送你們離開希克林區吧。雖然應該不至於,但以防有什麼麻煩。”
納德普都這麼說了,奧爾也不會拒絕。在這位局長的幫助下,他們用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陶德醫生的住所——他們到的時候,陶德夫人剛剛被房東從家裡趕出來,她提著兩隻箱子,茫然無助地站在街邊,當警車停在她的跟前,而陶德醫生從警車上下來的瞬間,這位氣質溫柔的女士頓時哭了出來。
“我們隻是說了真話而已,神啊,光明照射出的難道不是真實嗎?”
“彆哭,親愛的。”陶德醫生安慰妻子,並儘力把事情說明。
驚喜和希望的光芒頓時重新從這位女士的雙眸中照射了出來:“好,那我們走吧。”她提起箱子,輕快地說著。
至於柏德諾醫生,他有一家小診所。在納德普警察局長的威嚴注視下,他的房東把押金退給了他。他隨隨便便打包了兩件衣服,招呼著陶德夫婦一起,打包了診所裡的藥品和醫療器具。
背靠著聖·安德烈斯醫院,奧爾想要購買醫療物品是十分方便的,但有柏德諾醫生的這批器具和藥品,至少節省了他們幾百個金徽。對這位買二送一的贈品,奧爾看他的目光稍稍正式了那麼一點點。
當然,這麼多的東西,一輛警車是不行了,沒有叫希克林警局派車,他們叫了兩輛出租馬車,把三輛車都裝得滿滿的,回到了魚尾區警局。
——為了更好地擺放物品,也為了看管自己的財物,他們分到了三輛車上,奧爾清楚地看見,奧爾和達利安坐的那輛出租馬車上,馬車夫一直用驚疑不定的眼神看著他們。一直到車子在魚尾區警局停下,局裡出來一群警察朝著達利安喊局長,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雙方告彆,納德普這天晚上回到家,一進門就把妻子抱在了懷裡:“親愛的,我感覺很糟糕。”
“發生什麼了?案子依然沒有解決嗎?沒關係,我們有些存
款,應該能在鄉下安穩地過日子。”
“不,正相反,案子破了,今天早晨就結束了。再過兩天,報紙應該就會刊登學校爆發了大規模的傳染病,三……四名學生因病去世的消息。我先來對你說說案情吧。”他拉著妻子的手,疲憊地坐在了門廳的火爐邊。
隨著他的講述,局長夫人的手捂住了嘴就沒再放下來,當他說完,局長夫人已經臉色慘白了:“光明啊,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那樣的惡魔嗎?雖然那還是一個孩子,但我還是得說,幸好,幸好這個時候發現了他。我隻要想一想,當他長大會做出什麼,我就不自覺地發冷。
但這對您來說是一件好事啊,為什麼您會不適呢?”
“我……請蒙代爾副局長協助幫忙,其實隻是不想去找皇家警察總局,我們希克林區的事情,不該和諾頓帝國的部門有牽連的。總局那邊過來的人,無論是否能偵破案子,對我們來說,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而蒙代爾經常幫助總局解決案子,假如他也沒有發現,那麼,我就可以正當地拒絕總局插手。
你聽明白了嗎,親愛的?那個時候的我,想的根本不是破案,我……我竟然和學校裡的那些惡鬼差不多?那三個孩子的命,從來沒有被我放在心中的天秤上過。我真是個糟糕的惡魔。”
一個中年男人,竟然捂住臉,哭泣了起來。局長夫人抱住了丈夫的肩膀,親吻他的發:“不,您已經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納德普局長哭的時候,達利安局長在問問題:“你知道他是如何在多個地點下毒的嗎?那些孩子很多還沒吃午飯,可是水裡確實是沒有毒的。”
“不知道。”奧爾搖頭,實際上他有一個猜測。中毒隻發生在當時正在進餐的兩個班多一些的孩子們當中,其餘發生中毒反應的孩子,不是中毒,他們是“群體性歇斯底裡”。就是剛開始,他們以為自己得了嚴重的傳染病,後來則是以為自己中毒。
他們不是欺騙,這類似於自我催眠。藍星有真實的案例,電影電視中也播放過杜撰的情況。不過他沒辦法解釋自己從哪聽來的,所以隻能不說話。
達利安挑挑眉:“好吧。那麼,你還記得我們五子棋的賭注嗎?”
“當然!我輸了,你選~”他們賭注是,誰贏了,誰來選擇“演奏”的地點。
達利安扭頭看向了屋裡的一扇門,那是衣帽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