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我沒事, 去醫院做個手術就好,隻是脊椎有點問題。”達利安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第一次臉色這麼難看。
奧爾握住他的手, 親吻了一下他的指尖, 轉身暫時離開了。
很快,奧爾回來了,帶著一塊從旁邊的建築裡弄出來的床板,床板隻鋪了一條床單,
“幫個忙, 我數一二三,我們就一塊動。”他招呼了一位警官,兩個人一塊, 把達利安快速地抬上了床板, 接著奧爾把達利安捆綁在了床板上,他身體兩邊的空隙處塞著枕頭, 防止他的身體移動。
他一個人當然能搬得動達利安,但受限於他自己手臂的長度, 無論怎麼挪動達利安, 都有可能讓他彎腰,那太危險了。
馬車過來了,達利安被抬了上去。
奧爾再次親吻了一下他的手指,從車上跳了下來。
奧古斯丁滿臉意外地看著奧爾:“我還以為您會跟著一起去醫院。”
“我不會醫術,在醫院不會有任何的幫助。”他看向那兩個存活的遠古成員, 那兩個人也都在看著他,一個人的眼神極迫切, 另外一個人則帶著懷疑。
“您說得對。”
“那家夥死了嗎?”奧爾看向奧古斯丁手上拎著的第一火焰匠人。
“他死了, 您破壞了他的大腦, 即使將身軀徹底修改為機械生命,但大腦依然是血肉之軀。尤其是對人類來講,大腦是最脆弱的。”奧古斯丁對奧爾露出笑容,“您找到了他們的弱點。”
這時候傑森也來了,他騎著一匹灰撲撲的馬,馬屁股後邊像是馱著麻袋一樣馱著一個男人,不知道是死了,或者隻是失去了意識——第一匠人所在的馬車是人數最多的一輛,也有人是獨自出發的。
他騎在馬上時,就把那個人拉了下去。對方落在地上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在地上蠕動著掙紮了兩下,但胳膊和腿抬都沒抬。
“大動作。”傑森跳了下來,一腳把他的俘虜踢到了另外兩人的腳下,“又是在一切結束後姍姍來遲嗎,隊長?”
“十分正確,傑森。”奧古斯丁不但沒對傑森表示出不快,反而愉快地點了點頭。
奧爾對他們倆的鬥嘴不感興趣:“有什麼線索嗎?”
“沒。”傑森搖頭,“我還正想問你們。”
奧爾走到了那兩個基本沒受傷,算得上是束手就擒的家夥麵前。
“您是天使嗎,蒙代爾先生?”那位一臉迫切的人問,暫時就叫他“迫切”吧,另外一個可代稱為“懷疑”。
奧爾有些心動,索帕港還有個車夫,對於狂信徒來說,嚴刑拷打是沒用的,想從他們的口中挖出消息,要麼擊破他們的信仰,要麼就是被他們認為是自己人。
“不,我不是天使。但我很樂意成為你們的惡魔。”
可最終,奧爾選擇了否認。因為俗話說得好,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去掩蓋。對犯人說謊,奧爾當然毫無心理負擔,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符合這些人想象的天使。那麼一旦被揭穿,或者是他的表現不符合這些人的想象,那反而堅定了他們的信念,也讓奧爾徹底失去了從他們嘴裡挖出消息的可能。
迫切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哀傷,懷疑的懷疑反而降低了幾分。
“‘神’對我們說過您。”迫切說,“但請原諒我過去的冒失與不敬,我懷疑了‘神’的話,不認為您真的具有祂所說的那麼神聖……”
“火焰祭司在哪兒?”奧爾打斷對方冗長的感歎。
“火焰無處不在,就如人類處處離不開火。”懷疑說。
奧爾深吸了一口氣,右手一把抓起懷疑的脖子,把他按在了身後的牆壁上:“你們既然能把身體改造到這個地
步,那麼對於大腦應該也有一定的了解吧?”他的右手食指抵在了懷疑的左眼上,“我曾經看過一些書籍,知道從眼窩向上到達腦前葉的位置,攪一攪,破壞掉那裡的腦組織,不會讓人死亡,但卻會讓人失去正常的大腦思維能力。
你將不會哭不會笑,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或歡樂,你的四肢也無法協調,你會像是一條肉蟲子一樣在地上蠕動……我從您的眼神中看到了無畏,很好。”
“啊——!”這過程並不是太疼,但懷疑還是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奧爾的食指擠進了他的眼眶裡,懷疑的眼球被擠了出來。其實有很多人都在看奧爾,特彆是看他的背脊,他的製服和他裡邊的襯衫都破了個大口子,隻有下麵還連著一點布料,露出了他的背和背上美麗的白色羽毛——奧爾的背後,左右肩胛骨向下,各有一片羽毛,它們外翻著,貼著奧爾左右的肋骨和腰部。
可是現在,懷疑的慘狀讓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恐,警察們不約而同地後退低頭。
懷疑的雙手化為金屬,但卻掰不動奧爾的血肉之軀,而奧古斯丁已經對他們做了些什麼,讓他無法再使用子彈。他就像是一隻被紮在木板上的昆蟲,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結局。
過了一會兒,奧爾鬆開了箍住對方脖頸的左手,獲得了自由的懷疑貼著牆滑落在了地麵上,他的左眼球不大正常,但更可怕的是,他的右眼看起來也不太正常,呆滯又凝固。他的嘴角吐著白沫,手和腳都不正常地抽搐著,雙手的十指僵硬扭曲,就像是那些天生智力障礙者的手。
“我不知道神是怎麼樣的,但我知道該怎麼讓一個人變成一條蛆蟲。”奧爾轉過身,甩著手上的腦組織,看向了迫切。
迫切能跟隨在第一匠人身邊,他在遠古的組織裡經曆過各種考驗的,但是看著現在的奧爾,他的腿在打顫……
不隻是他,奧古斯丁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奧爾。他獲得的所有資料都說,這位血族的王儲“極富人性”“善良”“堅持正義”。但他現在使用的手段,可不像是一位正義之士。
迫切想要躲閃奧爾的手,但他沒能躲開,很快奧爾就把他也抵在了牆上。之前的同伴懷疑就在他的腳下,口吐白沫,痙攣未停。
“你說,他是活著還是死了呢?如果死了,可他明明還在那。如果活著,那他的靈魂是否正看著自己的身軀發出慘嚎呢?”奧爾的右手食指也按在了迫切的左眼上,“要去陪他嗎?”
迫切的腿顫抖得更激烈了,他張著嘴,看著奧爾的食指,感覺著那根手指壓迫著他的眼球,並且那種壓迫感越來越強烈:“不!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
“說吧,火焰祭司在哪兒?”
“我不知道。等等!等等!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沒有任務的時候,就住在那間旅館裡,每天隻有匠人會外出,我們隻需要聽從匠人的命令。但是我知道另外六個安全屋的位置,其他十幾個采集者、族民的身份,還有三個集會場所的地點。”
奧爾的手指在迫切的左眼上方來來去去,他隻想儘快讓那隻手放下去,為此他的大腦裡一片空白,甚至來不及思考謊言,隻能把自己知道的東西一股腦的朝外吐。
站在奧古斯丁背後的傑森抬起胳膊放在了奧古斯丁的肩膀上:“你覺得我們也借鑒一下這種拷問方式,怎麼樣?”
“嗯,你說得不錯,我也同意。”他根本沒看傑森,正在記錄迫切說出來的地點與人名。
傑森立刻把手挪開了:“你真殘忍。”
奧古斯丁:“……”
奧爾放下了迫切,轉身來到奧古斯丁身前,奧古斯丁把他記錄的那張紙交給了奧爾,奧爾直接把紙從中間撕成了兩半,一半給了奧古斯丁:“我們各負責一半。”他扭頭,兩隻
烏鴉飛到了他的肩膀上,奧爾讓這兩隻烏鴉跳到他的小臂上,把它們遞給了奧古斯丁,“帶著它們,奧丁能掌握你的位置,它們也能飛到奧丁的身邊。我們通過它們傳遞消息。”
“其實用我的金龜子速度更快。”
“哇!”奧丁蹦躂了過來,它爪子上還都是鮮血,其中一邊的爪子上掛著一個袋子,奧爾把那個袋子解下來,拍在了奧古斯丁的手上:“目前為止,您和我之間的信任還有些問題。”
奧古斯丁無奈地歎氣:“好的。可以理解。”
當納德普局長終於帶著人過來時,奧爾已經套上了一件普通外套,俘虜們被塞上了警車,就連被緊急撤離的民眾都回來了。一些人打開窗戶,對街道上探頭探腦的。
剛才那個“小老鼠”更是踩著板凳,探出了頭來,指著奧爾說:“天使!”
誰都能知道,剛才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跡和子彈洞,還有個大到驚人的彈坑,中間的街道地麵直接被炸出了泥土,中心處下凹至少有十幾公分,兩側的人行道也被波及,一杆路燈直接被炸彎了。
看著奧爾那明顯血戰過後的模樣,很多民眾獻上掌聲,還有人掐了自家栽種的鮮花,扔向奧爾,也叫著他:“天使!”
納德普站在那個彈坑前看了一會兒,現在這還能聞到濃烈的火藥味,他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