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時奧爾對自己蒙了親王一把的事情,毫無內疚感。但是今天,他沒辦法同樣找借口蒙波羅斯泰了,雖然他對這位總局官僚的印象也是好壞參半的。
昨天……他從波羅斯泰的身上,看到了血族的彷徨。波羅斯泰明明是個混得很好的血族了,可是他同樣嚴重地缺乏安全感。回頭想想克拉羅斯教授案子裡的被害教授、凶手,以及幫凶——凶手和幫凶毫無疑問是該付出代價的敗類,但他們為自己辯護的那些話語,確實是反映了血族的現實問題的。
奧爾最初認那個爹也是迫於無奈,外加貪心作祟,他就是不要臉,就是饞每周的零花錢。他甚至是有些看不上血族的,可是他一直在從血族的身上賺取好處,要錢要物。
奧爾突然發覺自己成了個敗類。
達利安看見奧爾突然開始齜牙咧嘴,接著就發出了一聲呻.吟:“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是血族的王儲。”
“對。”
“我……得擔負起責任。”奧爾的臉說不清是哭還是笑,總之是為難又無奈,“你先去睡吧,我今天晚上,大概都要在這坐著了,我得想想,我到底能帶給血族什麼呢?”
這個事情達利安不能勸,他站了起來。奧爾以為他走了,可是卻聽見背後有脫衣的窸窣聲,沒等他轉頭,一頭巨大的黑狼已經從沙發扶手後邊蹭了過來,他昂著頭蹭蹭奧爾的臉頰,擠走茶幾,身體趴在地上,大腦袋直接擱在了奧爾的膝頭。
“好,我在這睡了。”
軟乎乎的耳朵抖動了兩下,擦過奧爾的下巴。
奧爾埋下頭去狂吸了兩口自家的狼!嗯,是甜味的!
抱著暖呼呼的大狼頭,奧爾開始思考起了問題。
血族確實是需要一片土地,一個屬於自己的國家,如果他早幾百年穿過來……那大概每天都在躲避教堂的抓捕中,而且也見不著達利安了,所以就彆想了。總之,目前看來,去南大陸占一塊地,可操作性還是很強的。
根據原主記憶中的資料,南大陸那邊現在很多地區都沒有國家的概念,到那邊的捕奴隊,其實並不是自己捕獵,而是向幾個當地的大部落購買。各國占據的殖民地,也有很多是這麼買來的,隻不過他們大多使用的玻璃珠子、瓷盤子之類的“寶物”。甚至那邊種植園裡的工頭、監工,有很多都是被雇傭的當地土人。
——原本有很多部落也即將踏入奴隸製,他們對於蓄奴這種事,接受度極高。
現在要買地當然沒有早期那麼容易了,土著人已經變得精明,先一步達到的殖民者也不可能讓後來者去占便宜。
但是,一旦戰爭打響,殖民地的控製力度將會變弱,殖民地軍團也會調入國內,當地駐軍將會拋售他們手中的土地。當然,那種大規模的戰爭,還是彆爆發得好。
不過,占住了,也不等於徹底擁有。
這是一件長遠的事情,他必須開始了解南大陸的具體情況,還要了解各國的具體國情。
奧爾感覺頭皮有點發緊,這種事他能夠了解得下來嗎?更不用說,還要以這些情報為基礎,做出決策。錯了一步,就是動輒成百上千人的生命。
如坐針氈,就是形容奧爾現在的情況的。
他做了做深呼吸——這件事暫時放下,現在更應該思考的,是目前在諾頓帝國的血族狀況。
目前看來,血族和皇室和平相處,他這位王儲和王國的第一王子也建立了友誼,形勢一片大好……個頭。
從之前血族的狀況看,國王對血族一直都是謹慎防備的態度,她現在突然把血族提了起來,因為貴族實在貪得太過了,可她又確實需要辦事的人。
根據奧爾看史書的經驗,一旦地鐵與萬國博覽會結束,他們就會被立刻壓回去,甚至情況會比過去更慘。因為國王對那些多拿多吃的貴族和商人再怎麼生氣,她也沒有逮捕審判他們,甚至職務都沒擼,隻是又多安排了錢德勒和他的妻子一份職務(報紙上登出來了)。
現在是同時存在著幾個人,有著相同的職務,相同的權力,乾著相同的工作。
隻不過有的人比較懂眼色,退下來不插手了。但有的人明明清楚,卻依然被貪婪驅使著,在各種事務上指手畫腳。
這說明國王十分明白,到底誰是她統治的基石。她會處理幾個小人物,以示公正,但在大方向上,她不會動搖。
錢德勒是一個好朋友,可保護血族利益這件事,不歸他管。奧爾也不認為,他有這樣的能力。
奧爾找到自己目前的第一階段任務了——趁著這個機會,讓血族發展到足以自保,直接點說,要軍權。
唉,這目標看起來就“容易”,_(:з」∠)_容易到根本無從下手。
奧爾一低頭,就和達利安關切的眼神對上了,他也陪了他一整夜。奧爾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大狼狀態的達利安,有著毛茸茸的口感。
“我要去找一趟馬克西姆,今天早晨要你自己去上班了。晚上回來,我再對你說我今天晚上想了什麼。”
“好。”達利安答應著,把腦袋從他膝頭移開,在奧爾的麵前變成了人形,就坐在了他的腿上,“早安吻。”他輕快地說著,也在奧爾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個吻,跳起來就朝門口跑。
奧爾撲上去,摟著他的腰,把人給抱回來了:“你也太壞了。”
——剛變身就坐過來了,他昨天晚上的衣服還在奧爾的沙發後邊。所以,在達利安親了他一下後,剛才抓人的奧爾是有些不♂方♂便的,但他堅持住了!
達利安就坐在那,眨著眼睛,一臉正直地看著他。
“我是有正事想問你。”奧爾把自己的襯衫脫下來,蓋在了達利安身上(從正麵蓋的,袖子還在他脖子後邊打了個蝴蝶結)——表情正直,但動作一點都不正直啊~
“什麼事?”
“你有被霸淩過嗎?過去有人欺負過你嗎?”那天和錢德勒談學校霸淩的事情,他就想問問達利安了,不過後來事太多,他竟然一時給忘了。可剛才他突然就把這件事給想起來了,“無論血族、狼人,還是人類。”
“有過。血族最多。”奧爾問,達利安就回答,很坦誠,“不過那是在南大陸的時候,不過他們也就給我安排些糟糕的任務而已,血族對於狼人還是有底線的。”
“什麼底線?”
“不是他們自己的狼人,或者沒有被狼人主人允許的情況下,不會碰。”
“啊……太好了,沒有被欺負過。”奧爾有些開心,達利安的過去,比他猜想的,還是好了那麼一點點的,“隻是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和安卡他們之間好像矛盾挺大的。”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被欺負過?因為我的皮膚?狼人和血族沒有這方麵的問題。我的童年應該說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糟。”達利安挑著奧爾的下巴,吻住了他的嘴唇,片刻後兩人分開,達利安舔了舔自己變得紅潤的唇,“我和安卡他們當然有矛盾,那個矛盾就是你啊,親愛的。”
而且他一直處於上風,回想幾年前,把安卡那群家夥踩在腳底下,看他們咬牙切齒的,現在依然是滿滿的快樂。
這時候奧爾又變得不大方便了,但他還是堅持地和達利安說了再見,在身體緩和後,換了一身衣服,去拜訪馬克西姆了。
馬克西姆的家門口現在比警局門口還熱鬨,還是清晨,就已經停滿了車輛,甚至有小販在這賣三明治。有些人認識奧爾,有些人不認識,但他們看著奧爾身上的紅製服,就遠遠地行個禮,讓開了,沒人去埋怨奧爾的“插隊”行為。
“進來!”
奧爾推門進去時,馬克西姆房間裡的溫度和氣味,很明顯說明,他昨天晚上又沒睡覺。但奧爾這次沒再在這個問題上念叨他。
“我本來今天中午要去拜訪您的!”馬克思姆立刻站了起來,“陛下回信了。”
“啊……謝謝。”這是事發後第一天,奧爾請馬克西姆給族裡帶的消息,他想從親王那再要點血族的,但是,昨天晚上正視了血族的責任後,奧爾對於自己的這個要求,不隻是看淡,甚至已經想好,假如親王派人,他就要拒絕了。
他直接坐下來,打開了信。
第一頁紙上隻有一個大字——不。
第二頁紙上的字更多了些:第一,血族剩餘戰鬥力,不能再顯於明麵了。第二,假如把普通血族調配給你,他們沒經過戰鬥訓練,無法在發現狼人們被控製的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應對。
奧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在缺少自保手段的情況下,血族顯露出的越多,越危險。他過去不在意,但現在想到了。
他摸了摸手上的信紙,發現還有第三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