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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們乖乖地在地上躺了一片, 其實他們早就清醒了,但隻要動彈得太大就會被拍上一翅膀。
雖然不怕打,而且有的狼人想死,但他們也不想一直挨打, 於是都老老實實躺在地上不動了, 躺著的過程中, 甚至很多狼人真的睡著了。
他們睜開眼, 雙眼裡滿是意外。狼人和血族一樣, 能夠長期不眠,但總歸還是要睡覺的。但自從被送給吹笛人, 他們中的大多數就沒有入睡過了。這可真是長久以來都未曾有過的安穩睡眠, 尤其,他們的睡眠沒有任何的憂慮,充滿了踏實的安全感,而這些,全部來自那隻大鳥……
“鳳凰冕下,有教會的人來找您的麻煩了, 請您立刻躲起來吧, 躲得越遠越好!”佩魯斯伯爵是很希望能夠擁有這隻鳳凰,但時間太緊迫, 他來不及把鳳凰藏匿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且, 這段時間裡,鳳凰也很明顯地表現出了,祂大概是有主人的。
祂不是無理由地跑來救人的,比起人類祂更看重狼人。即使無聊暴躁也不離開,而是給自己找事,但祂折騰吹笛人時, 十分有分寸,絕對不會要她們的命。
怎麼看都像是祂在等待著誰來。
但無論鳳凰的主人是誰,出於一個被救了的人僅有的良心,佩魯斯伯爵希望鳳凰能夠儘快逃離危險。
“哇?”
“他們就快到了,那些家夥絕對不懷好意。”
奧丁稍稍感覺有點奇怪,為什麼教會的人來了,它有危險?它每天都在很多教堂的上空飛過,但奧丁很樂意聽從人類的建議,就算是被騙了,等奧爾那個家夥正常了,他們也能回來報複。
奧丁蹬著地麵,快速起飛!
裝睡的狼人們都坐了起來,看著奧丁騰空而起,莫名有些失落……嗯?剛剛是什麼過去了?
身邊一陣風吹過,狼人們茫然地看向風的方向。
“伊布裡斯!”
終於有人發現了,他們的一個同伴被鳳凰抓走了!
“怎、怎麼辦?”
“追吧!”
狼人們對視一眼,朝著奧丁飛走的方向追去。有些狼人在逃命的時候,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鳳凰的離開並不是舍棄他們,祂要帶著他們一起跑。
管家看了一眼佩魯斯伯爵,伯爵苦笑著搖了搖頭。於是,持槍的仆人們沒有阻擋狼人們的離開。
這下不止鳳凰飛了,狼人也沒了。
吹笛人們也關注著外邊的情況,有的人開始控製人類再次為自己建立跨越火焰屏障的通路。
隨著奧丁的遠離,火焰的強度也在不斷降低。可就在第一批吹笛人跑出火圈時,一柄合攏的巨大白色鐵傘從天而降,跑在最前麵的吹笛人,整個上半身被砸成了飛濺的肉泥。
一個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輕巧地站在了鐵傘的把手上。從外表看,這是一位身著衣褲,披著白色鬥篷,戴著白色麵具的少年。
“火鳥呢?”少年問。
吹笛人立刻指出了奧丁離開的方向,還有人十分積極地說:“你們可以追蹤那些狼人,那隻鳥就是為了狼人來的!”
少年從傘上跳了下來,吹笛人們以為這是降低敵意的表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少年抬起雙手,向後夠到了傘柄,鐵傘猛地被他抽出,雙手舉起!鐵傘瞬間張開,無數白色的傘葉向四周飛出,任何血肉之軀都無法阻擋傘葉前進的道路。
少年重新收起巨傘時,佩魯斯伯爵宅邸的地麵上,已經被殘肢覆蓋……
一輛馬車奔跑到了他的身側,戴著黃圍領的白光教神父從車上探出頭來:“本傑明!你太粗暴了!”
“我去追了。”少年的語氣毫無起伏,更是完全無視了神父的指責,他單手舉著撐開的傘,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一陣風,他和鐵傘就像是帶著種子的蒲公英一樣,被輕巧地吹上了藍天,眨眼就沒了影子。
“真抱歉,伯爵閣下。”神父歎了口氣,從車上跳了起來,他右手按在左肩,然後斜抹到右腰,十分莊重地朝著伯爵行禮,“我們會為您的一切損失,作出補償。”
佩魯斯伯爵把眼睛從地上的屍體收回——吹笛人死多少他都無所謂,但死者裡還有不少他的仆人和雇工。
那些吹笛人控製了他們的理智,大概以為讓人類摻雜在他們身邊是一件安全的事情?所以在逃亡時,她們夾帶了不少人類。裡邊甚至還包括老人和孩子,不久前還和他說話的管家,現在也身首分離地躺在一片血泊裡。
佩魯斯伯爵麵露笑容:“不,請您千萬不要這麼說,我沒有任何的損失,恰恰相反,您們的及時到來,拯救了我的生命,我隻有無比的感激。請問有什麼是需要我的幫助嗎?”
神父與佩魯斯伯爵微笑著道彆,但回到車上的他立刻歎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白光教這下是徹底得罪這位伯爵了。不過,他隻是一位小伯爵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白光教之後,陸續又有兩輛教會馬車來到了佩魯斯伯爵宅邸前。一輛同屬於白光教,應該是不同教區的,一輛是正輝教的。
神父下車,對眼前的慘劇表示遺憾,詢問鳳凰的去向,再次表示遺憾,上車離開。他們的表現簡直就是從自己的同伴那複刻過來的,甚至遣詞造句都是相同的。
佩魯斯伯爵知道,後邊沒有繼續來人,不是隻有這三群人在追鳳凰,而是後邊的人應該已經得到最新的消息了。
把老管家的頭與身體擺在一起,讓哭泣的女仆幫他縫上身體,佩魯斯伯爵看著他的家,現在這裡簡直是屠宰場,風帶來的腐爛臭味讓他不時作嘔。
無論是被那些吹笛人劫持,或者麵對鳳凰時,他都保持著他的驕傲。他認為當時的無力是來自於先天的,假如他也是異類,那必然不會像那些狼人一樣,被看起來脆弱的吹笛人擺弄。
但教會這些自己人的接連到來,卻徹底打碎了他的驕傲。
那些人也是人,可他們卻能夠那樣地無視他,那巨傘的傘葉停下時,距離他的腦袋不足半米。假如他多走了兩步,現在也是那些腐爛屍體的一員了。
而且,那些神父的表現讓他懷疑,他們是知道之前他的家裡發生了什麼的,知道他被那些異類劫持,被強迫……可他們沒有來。
佩魯斯伯爵不隻是“被得罪”這麼簡單,憎恨已經開始在他的胸口滋長。
奧丁把狼人伊布裡斯放在一處樓頂上,它自己站在滴水獸上,朝遠處張望。
奧丁觀察過,這個狼人在群體中有一定的威望,其他狼人應該會把找死這件事暫時放一放,跟它來。剛才它在天空上盤旋的時候,果然看見了狼人們都追在後頭,為防追丟,它要等一下他們。
“哇哇哇!”快來呀~彆掉隊~嗯?那是什麼?(⊙v⊙)?
奧丁看見了一個白乎乎的東西,快速朝著狼人們接近,它聞到了那白乎乎東西上淡淡的魚腥味。
……那些魚都被殺掉了?!
單手抓傘在天上飄的少年也看見了巨鳥:“雜碎,沒用了。”他嘀咕著,巨傘發出鏘的一聲,傘葉原來有著內外兩層,內層的傘葉故技重施,向著狼人們飛去!
“哇!”我的!
一團火竄到了狼人們的頭頂上,火焰瞬間炸開,化為巨大的火焰奧丁。傘葉打在它的身上,發出釘釘聲,但並沒有落地,它們如被看不見的線牽引著,朝巨傘飛去。
奧丁一口啄在了一塊傘葉上,哢吧一聲,傘葉被奧丁咬住的後半截直接碎裂,前半截三分之一的部分飛回到了巨傘上。
隨之而來的,奧丁也飛向了持傘少年。
少年將鐵傘一收,瞬間快速下落,躲開了奧丁的撲擊。人行道的地磚被砸碎成了一個大坑,合攏的鐵傘在他手裡變成了一杆長.槍,他雙手持槍,猛地一跳,直接刺向奧丁的胸口。人行道上的大坑中央,也留下來一對深深的腳印。
奧丁的火焰對少年基本上沒用,但它如鋼鐵一般堅硬的羽毛,還有比鋼鐵更加堅硬的腳爪與鳥喙,卻足夠應付。
在幾番打鬥後,奧丁終於一爪子抓住了鐵傘,鐵傘甚至直接被抓得扭曲變了形。就在奧丁略放鬆的時候,一條條極細的白線從鐵傘上如瀑布一般湧了上來,直接把奧丁裹了個結結實實!
少年鬆了一口氣:“有點難對付……”馬蹄聲響起,代表著多輛馬車靠近了現場。
不過,隨著少年將手放在奧丁被白色鐵線包裹成的巨蛋上時,其他教會的車子都停下了。
教會上層是怎麼分的,他們不得而知。但按照聖堂騎士們不成文的規矩,單獨狩獵獲得的戰利品,歸狩獵者所有。
“嗷嗚——”一群狼人撞破了他們背後建築的玻璃,衝了出來!
少年唯一從麵具上露出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驚訝,他拽起鬥篷,直接拋向狼人們。鬥篷的兩個邊角在半空中拉長,變為了兩柄利刃,鬥篷的帽子向下合攏,成了一張有著森森牙齒的巨口,它眨眼間變為了一個覆蓋半個天空的巨大怪物。
鬥篷怪即將與最前方的狼人們相碰撞,突然,一顆鳥頭橫空出現,直接啄在了鬥篷上,將它釘在了地麵,一隻金黃色的鳥爪立刻跟上,狠狠踩住,鳥喙叼住一扯,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扭曲聲,鬥篷化為了兩片扭曲的碎片,被鳥喙兩口吞了進去。
“哇!”奧丁憤怒地叫著,它的腦袋和兩隻爪子掙紮出來了,可翅膀還有點問題,白色鐵線還在不斷地朝它的臉上蔓延,“哇哇!哇!”
好了,翅膀也出來了。
鐵線一股一股地落在地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