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維持治安,我在第一天時曾經到場。那個馬戲團裡,異族、人類的畸形兒,以及各種人造的怪物摻雜,那場麵即使是我們血族也會感覺到不適……我不太理解那些人類為什麼看得無比開心。”
克拉羅斯的形容還是很客氣的,實際上在馬戲團裡狂歡的人類,差點徹底抹消了在奧爾到來後,他逐漸積累的對人類的好感。說好的馬戲團該是人類歡樂的場所,克拉羅斯卻隻在那地方看見了醜惡與扭曲。
“也就是說,後天他們就又會開始表演了?十分感謝您為我解惑,克拉羅斯先生。”
“是的,後天。能夠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先生!”在克拉羅斯看來,他們的這位殿下越來越充滿魅力了。
奧爾帶走了塞滿兩輛車的囚犯——特彆挑揀過的,通緝令上賞金更高的那一群,把剩下的都留給克拉羅斯了。這一次,也算是收獲頗豐。
一回到警局,他就得到了紅發小醜的屍檢結果。綠發小醜的……隻能說遺體還在分辨中。
紅發小醜的遺體裡,並未發現與綠發小醜相同的“注射器”。而通過血族醫生的屍檢,主要是重新拚回他的顱骨,可以確定,他死於來自大腦內部的巨大壓力。
“我們認為……他應該是死於自己的誓言,先生。”血族醫生的臉色有些難看,“這、這不是人類的力量。”
奧爾覺得,他更想說的其實應該是“這是神的力量。”吧?
血族自認為神,可人類想象中的吸血鬼,都比他們的真實狀況,更接近於神。
“這當然不是人類的力量,這是異族的力量。”奧爾很平靜地看著他,“彆擔心,醫生。”
他很年輕,好像是叫約瑟夫·萊克特,剛來的時候充滿了憧憬和乾勁,工作很認真努力,看來這是被打擊到了。
“……殿下。”他換了一個稱呼,“我聽說您很強,強到……像是一個神,是嗎?”
奧爾知道該怎麼樣回答才會讓這個年輕人放心,但那並不是他想要的:“不,我不是神,萊克特先生。”
奧爾很高興人們信任他,無論是同事還是這裡的居民,他們那種拜神一樣的信仰方式……奧爾雖然哭笑不得但也感激並理解。但隻能說他也是雙重標準的一員吧?他不喜歡這種純粹的想把他當成神的想法。
因為奧爾相信,其他人的信仰,是可以接受他的失敗的,願意諒解鼓勵並且支持他。但萊克特這種的信仰,隻是慕強,他不是信仰奧爾,他信仰的是更強的神。
他的回答讓萊克特驚慌了:“那我們、我們在招惹了那樣的存在後,該怎麼去對抗?”
“您可以回總院。”
“我……”他的嘴張了張。
“彆擔心,我並不會說些對您不利的話,原本我與副院長也說好了,來這的部分醫生,可以采取輪換式。”
愧疚與恐慌在他臉上交替,最終恐慌占據了上風:“我很抱歉,先生,我、我太害怕了。”
“我們都會害怕。”
萊克特走了,奧爾一邊準備人手,他要去繁星公園一趟,去看看那個怪胎馬戲團——這馬戲團的名字也是真夠肆無忌憚的。
同時他也在和紅龍對話:“這樣讓人炸掉腦袋的方式,是神的方式?我們這樣的低魔時代,還能做到這一點嗎?”
“如果你想,你也能做到這一點。”紅龍回答,“限定一個誓言,炸掉對方的腦袋,並不是多困難的一件事,尤其當對方無比相信這件事的時候。”
“什麼意思?”
“激活這種小詛咒的,並不是立誓人的行為,而是立誓人的認知,是他‘我違誓了’的想法。他越相信立誓對象,相信這個詛咒,他違反誓言時,死得也就越快。”
“明白了……”奧爾真明白了,這玩意兒就像是一個有著定向問題的魔法測謊程序,測試人一旦說謊,就“噠”一聲,爆炸啟動。確實越相信,越緊張,死得越快。
火鳥揮舞著翅膀,指“翅”畫腳地湊了過來:“所以我們建立信仰體係時,最初階段是最難的,因為那些神跡都是真的,需要你付出魔力與精神力去創造,去用自己的眼睛盯緊那些立誓人,但後來就不需要了,隨著信仰的生靈越來越多,隨著他們自己越來越信仰你,信仰你的那一套學說體係,他們自己就能維持一個美妙的循環,多餘的精神力,當然也就可以供養你了。
所以,建議你最初的時候,多乾點破壞、毀滅的事情震懾人類,相信我,那可是比創造簡單多了。哦,也可以你破壞,但給一部分人降下預言,讓他們成為幸存者。那些看著彆人滅亡,自己卻活下來,自認為自己是天選之子的幸存者,會提供給你無比純粹的信仰力!
你們那個《聖典》裡的諾亞方舟的事情,其實就是我表哥乾的,我還去幫了忙。我們當時遊在那艘船的下麵,將船搖晃得越大力,那些人的信仰力也就越豐盛!我……呃哇!”
紅龍聽膩歪了,一爪子把火鳥的腦袋按進了地裡。
這動作,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奧爾!”直呼奧爾名字的沒有幾個人,而直呼他名字的女士,目前為止,更是隻有一個人——娜塔莉。
“這麼快就有結果了?”奧爾覺得,她應該是來送那些藥水的研究報告的。
不過未來驗血尚且還得等半天,在沒有任何專業成果的情況下,她這個速度也太快了吧?
“對,因為這玩意兒,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
奧爾:“?”
“成分大部分來自於二十年前的成果。”娜塔莉把報告給了奧爾,奧爾注意到,雖然她儘量保持著如常的語氣,但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我們一直在想方設法恢複昔日的榮光,BLABLABLA,總之就是那些。這種藥劑可以帶給我們與狼人短時間內的爆發力,更強壯、速度更快什麼的。
不過它的副作用太大,會讓血族精神虛弱,肌肉斷裂,無法凝血等,更糟糕的是,這東西無論對血族和狼人都有巨大的成癮性,用它是找死。不過,對你這種應該是沒用的。
而當時的成品已經都被銷毀了,現在我們也有了進一步的改進產品,雖然作用大幅度減弱,但副作用也減弱了,而且已經沒有了成癮性。
我從來沒想到過,會有誰把這東西稍微改進之後用在人類身上。不對,不能說改進,隻是粗糙地稍作調整。”
“原配方的保密級彆高嗎?”
“較高,主要針對它的成癮性,當時參與藥物實驗的血族,後來全部死於藥物過量。
不是我們要看藥物過量的實際狀況,而是那些家夥在斷藥之後,都出現了可怕的戒斷反應。不給藥,他們就無法入睡,就必須將他們全身束縛,包括堵住嘴巴。可他們會不斷掙紮,直到渾身冒血……”
娜塔莉用手按了按額頭:“我真不想回憶起那時候的景象。那些血族參與試藥並非是一種懲罰,他們都是自願的勇士,畢竟,試藥的過程需要他們絕對誠實地說出自身的感受。他們不該像是發瘋的野獸那樣,尊嚴全失地死去。”
“很抱歉,我有些失態。隻是……這·種·東西,不該再次出現在世界上!即使,這次它被用在了人類的身上。”
奧爾幾乎可以確定,死者裡有她認識的人,但他沒去詢問:“我同意,娜塔莉。您已經向族裡報告了嗎?”
“是的,我已經報告了。並且我聽說,您稍後將去‘拜訪’那個馬戲團?我可以要求一同前往嗎?”
“不,不可以。”
“!”
“請冷靜下來聽我說,娜塔莉,我的長者。現在,在我們周圍發生的事情,危險而詭異,我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所以我不可能將所有的主要戰鬥力,都集中在一個地方。這一點您明白嗎?”
“……”娜塔莉的臉上露出幾分掙紮,最後她隻能點頭,“是的我明白,我也認為您的選擇是正確的。”
“謝謝您的理解,所以我必須將您留在魚尾區,因為我相信,一旦有了意外,您能夠支撐到我趕回來。”
“你的男人呢?”娜塔莉還想掙紮一下。
“他現在的狀況不太對勁。”奧丁已經到達了伯爵祖宅,佩魯斯伯爵在奧爾走後就有些緊張,但奧丁的到來給了他無比的安全感。而不對的情況就是,達利安還在沉睡。他的麵容平靜,呼吸如奧爾離開時那樣,略沉而緩。
“我明白了,您說得對。但在這個案子期間,我不想回到分院去,我就在這待著,並且,我希望能夠參與你接下來的調查。”看得出來,娜塔莉很憋屈,但她選擇了責任,而不是個人好惡。
“這”當然指的是警局。
“沒問題,娜塔莉。您可以穿上女警的製服,在我們離開後,這裡由您全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