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撞破音罩,與木頭臉近在咫尺的奧丁,被湧出的淤泥怪糊了一臉。
不隻是奧丁的大頭,淤泥怪吞噬的還有木頭臉,以及周圍的所有小仙子。小仙子們的身體被困於淤泥中,隻有白色的頭顱露在外頭,在淤泥中沉浮,如溺水的求生者。透過淤泥怪,一會兒亮起火焰的紅,又一會兒徹底熄滅。
小仙子的白色頭顱張開嘴巴,刺耳的尖叫響起,如無數雙手用指甲刮撓玻璃。
奧丁張開翅膀,厚實的火焰被聲波層層削弱,甚至一度可以看見火焰下奧丁的黑色羽毛。
人類、血族,甚至狼人都捂著耳朵倒在了地上,隻有彼得·潘飛了起來,他細小的身體在空中起舞,一點點閃爍的精靈粉末灑滿半空。漸漸的,人們竟然透過尖叫,聽見細細的歌聲了。
“吧嗒”,淤泥怪分離出了一塊,這東西剛落在地上就分裂成了無數破爛的蝴蝶,直接衝向彼得·潘。
彼得潘:“TAT嚶嚶嚶!要、要堅持不住了!”
“吼——!嗷~~~嗚——!”昂揚的咆哮聲從眾人背後響起,黑夜中的眾人,依稀能看見淡淡的紅色光輝隨著聲波衝向前方。人類和血族覺得有點震,力竭的狼人們卻瞬間都站了起來,他們的身上都冒出一條紅色的線,四條線集中在了半狼化的達利安身上,達利安身上紅光一閃,又長大了兩圈。
“嗷嗚——!!”在四位狼人無法控製的嚎叫聲中,半狼化的達利安衝了出去,他的速度太快了,人眼隻能看到一條黑色的光,帶著震撼的音爆聲從眼前掠過。
剛才那波紅光讓淤泥蝴蝶飛行有些不穩,它們也沒有機會再穩定下來了,黑色的光掠過,淤泥蝴蝶就徹底成為了殘渣淤泥。
黑光不停,躍到了掙紮中的奧丁的頭顱,將淤泥怪撕扯成了大塊碎片。奧丁的火焰從碎裂的縫隙中爆發出來,徹底將淤泥振開。
暴怒的奧丁哇哇大叫著——欺負她的爪子抓不到自己頭的混蛋!
她腳爪上的火焰近乎變成了白色,一爪子抓住一塊淤泥,抓起後朝著剛剛被她燒出來的新鮮岩漿坑扔了進去。
另外三塊淤泥竟然是要跑的架勢,但達利安與巨狼們攔住了它們的去路。空氣中逐漸充盈起激昂的戰意,但這戰意卻又讓淤泥怪驚懼不已,那些沉浮的小仙子頭顱甚至也隻能發出怯懦的嗚咽。
“嗷嗚——!”十幾個狼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人類和血族嚇了一跳,達利安和其他狼人卻一臉理所當然——他們早就聞到這些同伴了,雖然其中一些的味道比較陌生。
三塊淤泥從地麵上跳起,如空氣中的蝠鱝,小仙子的臉越發痛苦,淤泥從她們的五官中流入,覆蓋……覆蓋了一半就停住了,一層薄薄的馬賽克包裹在這些淤泥怪的表麵。
一道白色的影子從天而降,正是奧爾。在他身後落地的,是娜塔莉等血族,就是……艾爾登的落地姿勢略顯狼狽。
奧爾和達利安對視著,達利安身上戰意不但沒有降低,反而越發地高昂。達利安的口鼻中噴出白色的霧氣,琥珀色的眼睛總浮現出一絲鮮紅,他壓低身體,擺出隨時都要戰鬥的架勢。奧爾把盒子拽下來,扔到了地上。
血族和狼人們散開,無論過去的身份是什麼,是否彼此認識,現在他們都與族人站在一起,兩族之間,涇渭分明。
奧爾抖了抖肩膀,雙手略微張開,雙腳一前一後,他拍了拍手,示意自己也準備好了。
“吼!”
“哈!”
兩道光帶著轟隆隆的炸響,相對著衝向了對方,地麵上給犁出了兩道深溝,他們碰撞的瞬間,巨大的爆炸帶起的勁風,割破了血族和狼人的臉。這隻是一個開始,不停的碰撞仿佛雷霆,他們腳下的坑越來越大,小範圍內的音爆雲重疊在了一塊兒,明明天上沒有雲,卻開始下雨了。
那地方仿佛正在生成一場小型的颶風。
血族們必須後退,狼人們也不得不後退。
想過來的人類,看傻了眼。
半個多小時後,紫色的晨曦割裂了黑暗,將光明帶來了大地,雷霆也終於停息了。身穿全套皇家警察製服的奧爾,和同樣身穿全套製服的達利安,走出了慢慢平息的小颶風——他們的製服……當然是馬賽克的。
奧爾的身體還有些發熱,達利安也差不多,他體表的羽蛇圖騰,與達利安體表的狼人大戰紋還沒有平息下去。再次感謝馬賽克,它們是最好的遮瑕。
達利安的指尖碰到了奧爾的,兩個人同時因電流流竄般的感覺眯起眼。
有很長一段時間,達利安都是意識不清的,完全憑借本能區分敵人與戰友。奧爾沒出現時,空氣中他的氣息讓達利安安心愜意,然而他出現的瞬間,戰鬥的渴望將達利安完全炸了。可很奇怪,那是純粹的戰鬥,而非殺戮或破壞。
純粹肢體的力量碰撞,酣暢淋漓的滋味,讓達利安越來越熱,意識也逐漸清晰,可他不想停下來,且某種本能引導著他,告知他不能停下來,尤其看到奧爾身上的圖騰越來越清晰時,更加地不能停下來。
在他們之間有肉眼不可見的能量,因他們的戰鬥而共鳴,被他們的戰意澆灌,而繁榮滋長。
他們沒有分出勝負,奧爾的速度更快一些,但力量更弱一點。達利安的速度稍慢,可力量更大。當戰鬥達到了一個某一個點時,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在風眼中閉上眼睛,享受著因那種能量而建立起來的妙不可言的聯係。
那是異樣的,非肉.體的結合感,是靈魂的舞蹈,靈性的樂章……
走出來的奧爾腦海裡還回響著那些無法用喉嚨哼唱出來的音符,他看向達利安,後者正眯著眼睛,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對他露出微微一笑,看來,他和奧爾有著相同的感覺。
“呃,佩魯斯伯爵,很抱歉。”奧爾看了看四周,“這些敵人全部是因我而來,我……”
小颶風已經停歇,但這裡竟然下起了雨,本來已經完成了修繕,可以住人的佩魯斯祖宅,現在又是一片狼藉,地上除了剛才那個奧爾和達利安打出來的大洞之外,還有幾條縱橫的溝,這是奧丁燒出來的,一二樓還好,三樓的窗戶都碎了,並且書房和屋頂和牆全沒了。
“彆道歉,蒙代爾警官。對我來說,昨天晚上那個是一次夢幻般的經曆。是夢幻,不是噩夢。”他笑著抬起手臂,拍了拍奧爾的肩膀,“您知道的,曾經吹笛人那件事給我造成了很糟糕的影響。我驚恐、不安,就算和維恩同床共枕,也很難獲得安穩的睡眠。
這次參加電影的拍攝,即是因為我想幫你的忙,也因為跟你們的人在一起,能夠讓我更有安全感。
可昨天再次經曆這種……非自然的危機時,我卻發現我並不是那麼害怕,甚至還有點興奮。這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的恐懼不是來自於吹笛人,而是來自於未知。我不知道在我躺下睡覺的時候,是否還有其餘超自然的事情正在發生,不知道我睡下去之後,再睜開眼是否就已經在怪物的巢穴中了。
我寧願在危機中直麵惡魔,甚至因此而死。也不願在安寧中背對天使,愚鈍無知地活。
感謝您願意聽我如此多的廢話,您不需要道歉,我很高興經曆這一切,真的!”
伯爵甚至充滿童趣地原地蹦跳了一下,以示他的愉悅。
其他人類雖然和伯爵的理由差不多,但也沒有一個流露出負麵的情緒。奧爾最擔心會留下陰影的小姑娘羅莎,在奧爾詢問時,抓著奧爾的手指,拉著他遠遠地走到了彆人都看不見的拐角處:“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見了花仙子,我能輕輕地摸一摸他掉落的花粉嗎?”
即使昨天眾人都看見了花仙子,但羅莎依然知道,那是個秘密~
“那是小精靈彼得·潘,得問他自己是否願意。”
還沒等奧爾提問,彼得·潘已經自己從奧爾的耳朵後邊飛出來了。
昨天在達利安衝出去後,他先是在某位巨狼的毛毛裡躲了一陣子,但奧爾爸爸出現後,因為他和加西亞媽媽的戰鬥,彼得·潘沒法躲到他們任何一個的耳朵後邊,隻能在奧爾的製服裡過了後半夜。今天奧爾一出來,他就立刻竄上來,死死地抱著奧爾的耳朵了。
即使小精靈確實喜歡善良的人類孩子,但奧爾也以為這個小家夥不會願意出來的。他已經想好該怎麼辦了——馬賽克一個!
誰知道他自己出來了,看來羅莎真的很得彼得·潘的喜愛。
奧爾揮手,為彼得·潘遮住了雨水。他在原地的半空中轉著圈圈,金色的精靈粉簌簌落下。羅莎的手掌放在精靈粉下方,她愉快地咯咯笑了起來。彼得·潘落下來,蜻蜓點水地親吻了一下羅莎的額頭,飛快躲回了奧爾的耳朵後邊。
“謝謝,先生,謝謝。”羅莎開心地笑著,跑回了眾人的身邊。
奧爾撤掉了給彼得·潘擋雨的馬賽克,雨徹底停下來了,更意外的是,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條彩虹。
奧爾立刻跑到達利安身邊,讓他一塊看彩虹。
雖然接下來的處理善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但至少,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