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法官大人!”巴洛浦和奧爾同時站了起來。
“剛剛的證人是辯方提供的,輪到控方了。”法官說。
巴洛浦張了張嘴,坐下了。
奧爾站了起來,他的麵前放著厚厚一摞文件:“法官大人,在傳喚新證人之前,我首先要向法庭提交這些新證據,它們能證明辯方律師所提交的大部分證人,都是騙子、流氓與殺人犯。
我原本想繼續與他們當庭對質的,但是……”
法官臉色一沉,作為一位老法官,他當然知道不是所有的罪犯都有剛剛那個胖子那麼大的膽量的,可至少今天,他不想再賭一把。
至少對待那些確定了的罪犯,應該是戴著手銬和腳鐐,而不是衣冠楚楚四肢自由地坐在證人席上。
巴洛浦同樣臉色一沉,他在法官那再失了一分。
“將這些人全部逮捕。”法官說,他又看向陪審團,“那些犯人的證詞可以不予考慮。”
陪審團的先生們也都點起了頭。
“我抗議!法官大人,就像是剛才我說的,證人本人的品德問題,與他們的證詞無關。貝妮·馬洛尼女士和他們上床的時候,考慮的也不是他們的品德,而是錢。”
人們議論了起來,異樣的眼神又開始向著貝妮身上聚集。
“巴洛浦律師,假如所有犯人都在不久後承認,他們的一切殺人罪行都是您指使的,我也可以認為他們說的是真話?”奧爾站了起來。
貝妮是一位堅強的女士,雖然奧爾進來時,看見她被淚水浸透的臉,但她沒有離開,她依然留在法庭裡。等待著作證,等待著判決。巴洛浦用這樣的手段對貝妮進行著二次傷害,他比他的委托人還要下流。
巴洛浦哽了一下,他看著奧爾,奧爾也看著他:“我撤回,法官大人。”
他不敢賭。
這並不讓人意外。
但在剛才控告了巴洛浦偽證罪的奧爾,卻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追究。因為這是羅森·佩德羅的案子,現在他才是重點。解決了羅森,這個人渣律師也跑不了。
“控方請尼可拉斯·佩德羅上庭作證。”
這位佩德羅醫生,羅森的叔叔,在幾十分鐘前已經坐過一次證人席了。他證明了羅森的品德,證明了他雙手顫抖無法如照片上那樣切割人體,證明了被害人羅莎麗的羞澀與貝妮的放.浪。
他再次坐上了證人席,肩膀緊繃,一臉戒備。
奧爾手上拿著一個文件袋,站在佩德羅麵前:“您有過三段婚姻,對嗎,醫生?”
“羅森是個好孩子。”
提問和回答重疊在了一起,佩德羅明顯愣了一下,奧爾的問題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呃,是。”
“您的第一位妻子早逝,但另兩位妻子都是與您離婚的,對嗎?”
“反對!這和本案沒有關係!”
“法官大人,這個問題……”
“和您後邊的問題有關?”
“是的。”
“反對無效!繼續提問吧,蒙代爾警官。”
“謝謝,法官大人。佩德羅醫生,請您回答我的問題。”
“……”佩德羅臉色有些發青,他看向巴洛浦,可巴洛浦在和羅森說話——很顯然他剛才的提問並不是發現了什麼不對,隻是習慣性的反對。
恰好在這個時候,兩位中年夫人從側門走了進來,坐在了旁聽席的後排。
奧爾側移了一步,擋住了佩德羅投向被告席的視線。
“請回答問題,佩德羅醫生。”
“……是的。”佩德羅囁嚅著嘴唇,低聲回答。
“您有三位妻子,但和她們都沒能擁有孩子,是嗎?”
“是……”他的聲音更低了。
“可實際上,您是有孩子,有一位私生子,是嗎?”奧爾轉身,看向了被告席。
羅森也看向了奧爾,他很冷靜,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的!沒錯!羅森是我的孩子!”佩德羅的嗓門突然大起來了,“但那又怎麼樣呢?!難道因此就質疑我的證詞嗎?無論叔叔又或是父親,我都是他的親人!我了解他,我知道那個孩子是一個多麼善良的人!甚至就因為過於善良,他才沒辦法成為一名醫生!他沒辦法看著彆人流血!”
他激動地站起來,指向羅森:“看看他吧!睜開你們的眼睛!那樣一個孩子一樣純淨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那麼可怕的惡行?!”
接著他又指向貝妮:“你也即將擁有一個孩子,我知道你很貧窮,但怎麼能因為你自己的貧窮,就陷害一個好人?你難道不害怕有懲罰降臨到你的孩子身上嗎?!”
佩德羅站起來的時候法官也站起來了,當佩德羅慷慨激昂地把話都說完,自己坐下後,法官才坐回了他的椅子上。
“你這個無恥的畜生——!”貝妮站了起來,她淚流滿麵,牙關緊咬。路易斯趕緊站起來,把她摟在懷裡。
“法官大人,貝妮·馬洛尼藐視法庭,請將她驅逐出去!”巴洛浦立刻站了起來,他甚至對著奧爾笑了笑。畢竟佩德羅的表現可是太出色了。
“證人藐視法庭!”法官敲了一下木槌,他看了看奧爾,“蒙代爾警官,你還有問題需要問嗎?”
“有。”
法官點了點頭:“本案結束後,證人將被處以三天的□□與50金徽的罰款!”
“嘭!”木槌敲了下來。
巴洛浦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奧爾也沒高興,此時此刻,他沒有看到公正,隻看見了一個隨著自己的心情玩弄法律的混蛋。
“您認識奧利維亞·繆切爾女士嗎?”
“是的,我認識。她是羅森的母親,我曾經的情婦。”佩德羅沒有了最初的猶豫與膽怯,他死死盯著奧爾的眼睛,鎮定地說著,“她一度拒絕將羅森交給我撫養!但是卻在羅森五歲的時候,在得到了我一大筆的撫養費後,拋棄了他!那孩子被一個人放在家裡,如果不是他的外祖母恰好前去拜訪,他就要被餓死了!
這些女人……”
他再次看向了貝妮,但現在貝妮正伏在路易斯的懷裡哭泣。路易斯臉上的傷還有痕跡,另外一條胳膊雖然沒有被吊著了,但手腕間依然能看清繃帶。對著佩德羅的視線,她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神色凶狠彪悍。
“我們在克洛斯特街25號,找到了一具乾屍。她被塞在閣樓的一口大箱子裡,從箱子中的財物看,女屍身上的物品看,她應該就是奧利維亞·繆切爾。從傷口看,她應該是被人砸碎頭骨而亡的,在箱子裡還發現了一台破碎的打字機的零件,它很可能就是凶器。
‘感謝’那位凶手,將近十六年的時間裡,屍體和那些證據都沒有遭到破壞,指紋與掌印,到現在也依然清晰。”
佩德羅看向奧爾,他在發抖。
“反對!這些和目前的案子無關!”
“不,這些和目前的案子有很大的關係!”
法官這次猶豫了一會兒:“反對無效。”
奧爾再次把相關證據分彆遞給了法官和陪審團,旁聽席的人們更加地興奮了,這隻是一個謀殺案而已,誰能想到竟然還牽扯出了十六年前的案子?
“你願意讓我們取一下你的掌印嗎?”奧爾問。
佩德羅的手瞬間插.進了口袋裡。
奧爾微笑:“請書記員記錄一下,證人將手縮進了口袋,拒絕配合!不過,我們也不需要配合,因為在來到這之前,我們已經前往了佩德羅診所,取得了這位證人的完整掌印!他就是十六年前的凶手!”
奧爾看向羅森——這件案子的起因,當然是那兩條舊色帶。
狼人們說色帶上的血跡至少要十五六年前了,凶手大概率不是羅森,死者卻必定是在羅森身邊出現過的人。
羅森的個人經曆出乎意料地乾淨,他和索德曼的大多數富裕人家的孩子一樣,二十一歲的人生中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學校中度過的。私立小學、私立中學,然後是大學。
直到四個月前,他被勸退。
現在混亂的不隻是法律,醫學也是,醫院的醫生沒有外科內科之分,一個拿了手術刀就手抖的醫學生,是沒辦法繼續學業的。
他的這段正常經曆,顯然時間不對,也確實沒有誰失蹤或死亡。所以他們找到了羅森生命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也發現了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