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接站的人群裡有十幾個人朝著男人們圍了上來,這些人的動作都極快,但六個男人的反應也極其迅速,最外邊的兩個掄起手杖打開了靠近的人,中間的四個人已經從腰間掏出了槍。
“砰!砰砰!”槍聲先一步響起,四個持槍者或者捂著手,或者捂著肩膀倒在了地上。
“強盜!強盜!”“快叫警察!”“救命!”
“警察抓捕強盜!”“大家請放心,哈勒姆會將所有的不法之徒阻擋在外。”
一群藍衣警察衝了出來,帶頭的警官舉著警徽展示給四周的目瞪口呆的民眾們。不知道誰最先開始鼓掌,很快,所有人都鼓起了掌——實在是那六個男人怎麼看都像是搶劫了彆人的衣物套在自己的身上。
托馬斯踩住歹徒掉落在地上的□□,他是這個月到哈勒姆鎮輪班的人(在哈勒姆的時間延長為一個月了):“不是說不讓帶槍上火車嗎?”他嘀咕著,看了一眼背後的火車,“欺軟怕硬的狗東西。”
他在清晨三點收到了來自索德曼的加急電報,托馬斯很高興,他果然是個好運氣的人,因為隻有他在哈勒姆時,哈勒姆才和索德曼有互動。安卡那個家夥在這待了那麼長時間,什麼好玩的事情都沒發生。
將槍交給過來的哈勒姆警察,托馬斯捏了捏拳頭,好了,他可以在那些家夥身上好好地活動筋骨了!
六點,奧爾已經找回了大量贓物。
“很抱歉,它們已經麵目全非了。”他將贓物交給了已經回到宅邸的迪文。
那些強盜不是傻瓜,他們很清楚一些首飾雖然原樣出售更加地價值連城,製作的工藝比黃金與寶石更加地值錢,但是那些獨一無二的首飾也太顯眼了,一拿出來首飾匠人們就知道這東西屬於誰,專收黑貨的家夥也不敢收。
於是大量的珠寶被粗暴地從首飾上砸了下來,在這過程中一些寶石甚至被砸出了裂痕,黃金和白銀被敲敲打打,砸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團,它們就這樣零散又破爛地被賣給了多家珠寶店與當鋪。有些黃金甚至已經被融了,寶石也鑲嵌在了彆的首飾上。
所以之前總局的警察沒能找到任何線索,他們是拿著完整的首飾照片去尋找的,那些店鋪裡的人當然隻會搖頭。沒想到的就是沒想到,猜到了的也不會開口,畢竟他們可是出了金徽買的。
“不,這和您無關。”這位硬漢風格的胡子先生吸了吸鼻子,“在您被請來之前,它們就已經被毀了。下次我一定會直接找您。”
“……我覺得還是彆有下次的好。”
“是的,您說得對。”迪文苦笑著說,“這種事情彆再有下次了。”
“根據那些歹徒的交代,他們隻在您父親的棺材中發現了珠寶首飾,至於有價證券與信件卻沒有發現。”
“您相信?”
“奎克萊先生,一旦您的那些信件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您的整個家族,都將會迎來國王陛下的雷霆之怒。”奧爾會在這,可不隻是為了把追回的失物交給迪文,還因為他需要迪文交出格雷厄姆老管家。
這家夥一回來,就把格雷厄姆管家帶走了,隻留下了小格雷厄姆。
他的說法是老管家隻是出於對兒子的愛,乾了錯事,但他隻是個幾乎沒什麼參與的從犯。迪文十分鄭重地向奧爾提出將老管家帶走的要求,他表示會自行懲罰。
那時候還是昨天晚上,各方麵的消息沒有最終彙總,奧爾雖然心裡有無數想法,但最終還是決定暫時給迪文這個麵子。
結果給了麵子,人就要不回來了。
這也很好理解,老管家說將小格雷厄姆留下,是因為小格雷厄姆了解了太多奎克萊家的隱私,他到外邊會亂說。
現在迪文將老管家要走,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小格雷厄姆對奎克萊家的了解如果是個芝麻,他所知道的事情就是個西瓜。
“感謝您提供的服務,奎克萊家會記住您在這件事上的幫助。”迪文還是裝沒聽明白。
“……奎克萊先生,我們開誠布公吧。我將管家交給您,就是給了您時間,假如您從他那拿到了信件,那麼我對於接下來您如何處理他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好奇,可是很顯然,您什麼東西都沒拿到。”
“隻是時間問題,蒙代爾先生。”迪文也沒有繼續和奧爾打啞謎了。
奧爾歎氣,換一個時間他也能繼續和迪文耗著,可是明天晚上就是月圓之夜,達利安要回去舉行滿月儀式。作為血族,奧爾不能明目張膽地出現在滿月儀式上,但他是必定要跟去的,他不放心。
而經現在奧爾也稍微了解了這位準公爵的性格,他雖然第一時間將信件丟失的事情通知了國王,但這和當時公爵葬禮上出現了屍體也有很大的關係,他知道事情遮不下去,才反應迅速了一把。實際上,他不是一個果斷的人,而且耳根子還有點軟。
“我不認為您有這麼多的時間,迪文·奎克萊。”女性的聲音響起,莫薩娜王子妃用扇子遮住臉,推開了客廳的門。
奧爾向莫薩娜敬禮,退到了一側。這還是奧爾第一次親眼見到她,莫薩娜有一雙大大的栗色眼睛,黑色的頭發在腦後盤起,頭發上隻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珍珠發飾,她戴著成套的珍珠耳環,潔白脖頸上的珍珠項鏈同樣簡單至極。
她是一位高貴優雅的女士,小公主貝切爾幾乎就算是她的縮小版,她進屋後向兩位男士行禮,當站直了腰,她的氣勢瞬間迸發了出來:“您在耽誤我們所有人的時間,迪文。陛下、我、蒙代爾警官,以及所有皇家警察都做到了最好,也為您做出了諸多的讓步,您在讓我們為難,更是在挑起陛下的怒火。”
“您說得太誇張了,殿下。”迪文低著頭,後退了半步,“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幾個小時。即使我將格雷厄姆交給蒙代爾先生又如何呢?拷打他嗎?我了解我的管家,就如您也了解您的管家,當他們不想說什麼,那他們的嘴唇就如不想露出珍珠的河蚌,一定閉得緊緊的,拷打無法從他們那拿到任何東西。”
“或許吧。”
“那麼您……”迪文很高興,他以為莫薩娜“理解”了,可還沒等笑容在他臉上成型,莫薩娜就把一盆冷水潑到了他的臉上。
“但我能讓工人用刀撬開河蚌,而您顯然不是個合適的工人。把人交出來,現在,立刻,這是最後的通牒,如果您拒絕,那麼再過一會兒,您得到的將是陛下的手令!我對您與您的祖先爬過誰的床,或者他們被誰搞過,都絲毫不感興趣。
彆把那些腥臭的垃圾抱在懷裡,自以為彆人不知道了,所有的貴族都一樣。奎克萊家已經是笑柄,且注定將被國王厭棄了,被掃帚掃到一邊和一腳踩成碎渣的效果,可是完全不同的,給你們自己留一條活路吧。”
“……”奧爾在心裡給這位王子妃比了個讚,真是夠彪悍的。
麵對莫薩娜,迪文被打擊得潰不成軍,他的頭發被冷汗打濕,臉色發青,嘴唇發白,身體搖晃了兩下,仿佛隨時都要暈倒。
他努力直起腰,就在奧爾以為他依然要拒絕時,迪文的腰再次彎曲了下去:“我……我這就將人帶來,殿下,蒙代爾警官。我隻是希望……稍後我能在一旁。”
“隨您喜歡。”莫薩娜重新用扇子遮住臉,在書房裡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迪文叫了門口的仆人,過了一會兒,格雷厄姆管家到了。他換了一身衣服,頭發梳理得很整齊,以奧爾的鼻子還能聞到他身上一點烤肉的香氣,他的麵頰紅潤,奧爾懷疑他剛喝了酒。
“我要一支槍,我想體麵又乾脆地死去。”老管家進來看了一圈,最終視線停在了莫薩娜的身上。
“可以。”
“我要查理少爺與葛雷帕子爵在場。”
“不行!”
“可以。”
奧爾走到門口,招呼了警察過來去叫人。
“為什麼?”迪文想衝過來,可看著奧爾他又退了回去,“你在等著被外人叫出來,為什麼?也是為了幫皮特複仇嗎?”
“為了給我自己複仇。”老管家斜了他一眼,這時候葛雷帕子爵正好進來了,眼前的情景讓他想離開,但是被奧爾一把拽住,拉了進來。來了新聽眾,讓老管家十分滿意,“我最愛的妻子被你的父親強迫,她生育那個雜種時難產,失去了孕育第二個生命的機會。這讓她終生抑鬱,直至死亡。
那小雜種每一次叫我父親時,都讓我感到惡心。你以為‘皮特才像是老爺的孩子’這樣的傳聞是怎麼傳進他的耳朵的?雜種就該去找他的雜種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