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回家去吧。”
莫薩娜告退了,當走出國王的書房時,莫薩娜有種奇怪的感覺。一直到坐在馬車上,她才意識到“奇怪”的是什麼——那個漂亮的年輕侍從,不見了。
過去多次覲見的經驗,那位侍從即使沒在國王的身邊,也會在附近。比如過去莫薩娜在書房覲見時,他在門裡時會端著茶壺站在書桌邊,他在門外時,則手持銀托盤或大扇子,隨時等候國王的召見。
但這一次,一直到她離開宮殿,也沒有見到對方的身影。
那人隻是一個寵兒不值得多想?
莫薩娜可不這麼認為,那位侍從已經在國王身邊陪伴了八年的時間,國王是善變的,但她還不至於如某些君王那麼殘暴——至少不會因為沒辦法離婚而把伴侶的腦袋剁下來,對於分手的情人也會給予一些補償。
那位年輕的侍從之所以一直都是侍從連個爵士的獎賞都沒有,因為……他是個血族。所以莫薩娜與其他那些有眼色的貴族們,甚至連對方的姓名都沒去打探過。
現在那個人在短時間內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使隻是因為國王私人感情的變動,也是一件大事。國王的身上,沒有小事。
可雖然莫薩娜苦思,但那個人就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國王看起來也沒什麼改變,她隻能把這件事放下。
所以,這場覲見就這樣結束了,事後的情況就是稽查隊還在,國王也放任了奧爾的行為。
關注這場覲見結果的人,可是比關注那位侍從的人多得多。
“所以,陛下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還代表著他們到底能不能去找“那個蒙代爾”的麻煩。
萬國博覽會這件事,曾經是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他們承認,這件事做好了當然可以討好國王,但是,這件事本身的負擔太重了,是可以從裡邊賺一些錢,可都是辛苦錢,在彆的差事上,隨隨便便撥弄一下就能得到的收益,在萬國博覽會的這件事上,卻不知道要付出多少。
而且這件事還很可能搞砸,稍微有點偏差,就會引來國王的雷霆震怒。
這是一件收益與付出不成正比的差事,所以最後它才會落在莫薩娜和葛雷帕伯爵的身上。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努力至今還沒能走入頂流的二流貴族。
可現在不一樣了,萬國博覽會成了真正的肥缺,可現在葛雷帕伯爵的博覽會委員會雖然好進,萬國博覽會廣場那邊,他們卻連一根腳趾都很難湊過去,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個女人和一個血族包了。
奧爾蹦出來建立那些什麼免費放映點的時候,很多貴族都高興壞了。
偵緝隊麵對皇家警察的時候主動退步,也是他們幕後人的命令。
市政廳的家夥們拿著偵緝隊抓捕人數一天比一天減少的報告,跑到國王的麵前哭訴。他們也是其他人的槍。
國王隻要表現出一點點的不快,他們就會撲上去,那個血族就該縮回他的警局去,做一條鼻子靈敏的獵狗就夠了。
可國王沒反應。
上層的,與國王更親密,更了解國王的人都明白,因為當國王在一件事上沒有反應,基本上就等同於她在說——目前的情況我很滿意,保持現狀。而在這件事上,保持現狀也就等於……
“所以,國王還是站在那邊的。”
“先生們,我覺得我們在看見利益的同時,還得明白一件事——想一想假如負責人換成是我們,那我們能夠在接手整個廣場後,還依然維持著博覽會廣場的繁榮嗎?畢竟那個小吃街,還有那些遊樂設施……你們難道以為對方善良到被奪取了控製權,還能把那些東西都乖乖留在那嗎?
會這麼乾的不是善良,是蠢貨。一個能把我們都不看好的東□□自支撐起來,建立了一種新模式的男人,我可不認為他蠢,他可是血族的王儲。
另外,你們是不是有人忘了那個開幕式?你們有誰知道能讓國王滿意的開幕式,到底是怎麼樣的?”
“你可真是個馬後炮。”有人對這位發言的同伴翻著白眼。
“不過是試探而已,隻是個小玩意兒。”
“所以,要告誡一下嗎?”
就如大貴族們說的,他們隻是試探而已,不行就算了。至於這個告誡,指的是那些短視的中下層,也包括奧爾。
“我覺得……陛下沒有訓斥任何一方,那就代表著,她也樂意看見一些無傷大雅的爭鬥。”
“那位蒙代爾先生,很顯然是在明知陛下對他的寵愛與信任之下的任意妄為。他應該,稍微得到一些教訓。”
換一種說法,這些貴族雖然放了手,但也是很不高興的,他們當然很高興看著奧爾倒黴。至於萬國博覽會要是就此搞砸了怎麼辦?他們又不是負責人,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國王又不會怪到他們頭上,他們既然沒從萬國博覽會獲得利益,那也沒什麼好損失的。國家損失?一件小事而已,怎麼會上升到那個高度。
就如上層貴族所認為的那樣,那些不了解國王,又眼饞利益的中下層,開始準備找奧爾的麻煩了。
萬國博覽會大道,就是那條唯一通向萬國博覽會廣場的道路,兩個多月不見,這條路已經是從顛顛簸簸的土路,變成一條寬敞的雙向六車道了——大多數地麵墊上了煤渣,同時還在用水泥修路,隻隔出一半車道通行,另外一半車道修路的施工方法,讓人們感覺很新鮮。並列的地方還在修公共火車軌道。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地下也正在修地鐵線路。
奧爾和達利安坐在一輛警車上,兩個人緊挨著的那一側,雙手十指相扣,放在座位上,奧爾在看著窗外的風景,達利安在看著奧爾。
道路邊開始立起了廣告牌,進路口時最顯眼的廣告牌當然是甜蜜炸雞的,另外一些廣告牌上則是藍色的,上麵用黑筆寫著“廣告招商,請前往魚尾區長溝街XX號,進行廣告協商”,還有些廣告牌正在繪畫中,工人們坐在梯子上,戴著大口罩舉著油漆刷。
一些馬車會特意靠邊停下來觀看,畢竟這麼大的巨幅繪畫,還是很少見的。
那些道路上的休息區被擴大了,有很多人專門是前往休息區的超市購物,或聚會,而不是要去廣場遊玩的。
公共馬車特意在這單獨建立了一站——博覽會大道休息區。
路過休息區的時候,奧爾探頭看了一下。因為休息區外圍,能看見皇家警察正在朝囚車裡趕人,但一般是下午五點多,警察換班的時候,才會在回城時,一塊兒把今天抓到的小偷、劫匪、騙子,或其他的所有罪犯一塊兒塞進囚車,帶回去。
這時候就送人,這代表著拘留室滿了。
“今天超市抓到的小偷有點多。”
達利安也看見了:“大概是又有哪個幫派不長眼睛來找事了。”
“嗯。”奧爾點了點頭。
兩個人都是隨意一說,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因為這又不是第一次了。索德曼的那些幫會,就是一群貪婪的鬣狗,隻要聞到肉味兒,就會一擁而上。萬國博覽會這種繁榮的地方,當然少不了他們的身影。
不過這是奧爾的領地,而奧爾的眼睛裡,容不下沙子。
即使是普通人的警察,也受過嚴格的格鬥與槍械訓練,奧爾還從比爾那借來了“特彆顧問”,同樣是道上的家夥,那些家夥隻靠鼻子,就能聞出來人群裡誰是壞東西。
警車在萬國博覽會廣場停下,奧爾和達利安直接刷臉走過了檢票口,然後,兩人進了一趟公共盥洗室,再出來時,身上穿的就是普通人的外套了——他們沒換衣服,奧爾隻是用馬賽克給製服來了個換色。
今天他們不是來工作,而是來約會的。
從盥洗室的台階上走下來,奧爾昂著頭叉著腰深吸……咳咳咳!就算公共盥洗室的數量足夠多,也被清潔工打掃得足夠乾淨,但味道還是絲毫也不清新。
奧爾尷尬地拉著達利安又跑出去了十幾米:“我們去坐摩天輪!”
“好。”達利安眨眨眼,又雙叒被奧爾拉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