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緞帶殺手的模仿犯並沒有被全部逮捕,這案子在兩天前已經重啟。事實上……這也是為什麼,我在時隔三年後了解到了你們的現狀。所以,你們有人願意協助警方破案嗎?”
“我,警官先生。我會儘量為您提供幫助的。”
奧爾很清楚地看見,很多人都有意動,可當一個不得不用手撐著沙發背才能站直的男人開口後,其他人都閉上了嘴。
“非常感謝……霍森先生?”
雖然他瘦得厲害,但奧爾依然能從他的眉目間找到三年前這個人的影子,他應該是叫南特·霍森,綽號硬糖。隻不過,三年前的他身上還有些桀驁,甚至威脅了奧爾。現在的他,虛弱又恭順。
“在我們談論案子之前,諸位能告訴我,這個監獄裡,有誰是可以帶出去,而不會發生危險的嗎?請謹慎發言,因為一旦他們在外邊做了什麼,你們也還要負責的。”
紅色的警車駛進了夏肯堡監獄的大院子,卻不是為了送人進來,而是要帶很多人離開。
一個勁說不管的奧爾,最後從這裡帶走了一千兩百多人。
有那二十多位證人的挑選,另外狼人們也找到了一個能夠儘快試探所有人的方法。他們對囚犯們說,每個囚室們帶走一個人,給他們十分鐘,自己選出那個人。
那種眨眼間就上演角鬥的囚室,當然是被全部篩掉。吵鬨和爭吵,但還算言之有物的,可以聽一下,這時候他們說的八成是真話,並且會瘋狂地掀彼此的老底,可以選擇相對溫和的人。至於冷靜地選出離開者的囚室,則會被全部帶走。
最後那種囚室竟然不算少。
“在這個地方,自私的人很難活得長久。”霍森對奧爾說,“我們在這乾活、接客,坦白地說,其實我們在外邊也乾著一樣的事情。區彆隻是,這兒的老板‘抽成’更狠。這就代表著,我們得比外頭更抱團,畢竟出事的時候,隻有同伴才能拉你一把。”
他這麼說的時候,甚至帶著一點驕傲。
奧爾遞了一杯熱牛奶給霍森,這是在夏肯堡的廚房裡做的,身體虛弱的犯人們都有一杯。
“謝謝,蒙代爾先生。”霍森摸著溫暖的杯子,突然哀求地看向奧爾,“蒙代爾先生,我願意付出一切,所以……能讓我的孩子們繼續待在您的孤兒院裡嗎?”
“可以,沒人能把他們從孤兒院帶走。”
霍森頓時鬆了一口氣:“謝謝,先生,謝謝,您是位聖徒……啊,抱歉,應該說您……是位善良的人。”
看來他對奧爾了解得還挺多,知道奧爾是個無信者。
奧爾看著他,突然從車上站了起來:“稍等。”他對霍森說,也是對達利安說,隨後就下了車,不過達利安跟下來了。
“我不甘心。”奧爾說,“不能殺了他,也不能就這麼放掉他。”
那位沃達裡典獄長,因為他年紀大了,所以奧爾甚至不能多打斷他幾根骨頭,畢竟他死了帶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而且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亞倫!你還在樓上嗎?帶一瓶墨水下來!”
“我在!先生!”
所有人都看著奧爾,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到底拿墨水乾什麼。
亞倫沒走樓梯,他帶著墨水瓶直接從牆上爬下來的,奧爾拿到墨水後,直奔一樓的警衛室,現在正副典獄長都被關在這。副典獄長躺在地上呻.吟,一看見奧爾就發出驚恐的慘叫,當意識到奧爾根本沒在意他後,才一臉慶幸地閉上了嘴。
典獄長一臉地討好與諂媚,可是突然,他閉上了嘴,接著他發出哼唧聲,鮮血隨著他的哼唧,從的臉上的每一個毛孔裡湧出來,短短幾秒鐘,他已經滿臉是血。
目睹著一切的副典獄長再次開始慘叫,奧爾一把薅住典獄長的頭發,把那瓶墨水小心翼翼地澆在他的臉上。
“啊!我的臉……我的臉……你要乾什麼?”典獄長的雙手被銬住,鎖在地上的鐵樁上,這地方原本也是鎖犯人用的,那些年輕力壯的犯人都無法掙脫,更何況他這個老人?
他臉上的疼痛並不劇烈,但細細密密的,並且整張臉的每一個角落都在疼,這讓他不知所措。隨著墨水的蔓延,他的臉上還多了一些沙沙的疼。
終於,奧爾滿意了,他把墨水瓶隨手扔在地上,轉身離開了。
這個老家夥徹底完蛋了,奧爾用馬賽克給典獄長的臉做了小小的開刀,讓他品嘗了一把,什麼叫手藝糟糕的黥麵,他將擁有一張如鬼怪般的藍黑色臉龐。
讓一群顧客遭受了嚴重驚嚇,甚至讓他們的名聲受損。失去了大量出色的骨乾“貨物”。他自己的大量資本被“充公”。
但終究是在這當了十幾年的典獄長,必然積攢下了一定的人脈。可假如那些人脈連見都不想見他呢?貴族們即使樂意委屈自己的眼睛,但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失去一切。
車隊動了起來,因為人太多了,所以奧爾“借用”了一部分夏肯堡的馬車,而且他們不準備還了。
淩晨三點,威廉王子和莫薩娜分彆被仆人叫醒了——他們分房睡——兩個人同時從仆人那得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消息。
“魚尾區警局送了一大筆錢來,希望我們能轉交給國王?”
兩人一邊穿著衣服一邊起了床,也同時問出了一個問題:“多少錢?”
“……”見多識廣的仆人咽了一口唾沫,“五千磅,大概。”
“哦,隻有五千磅啊。”莫薩娜很隨意地點點頭,擔負著博覽會場館建設任務的她,最近一年的時間裡,聽多了數萬磅的數字,五千隻是個小數目,“等等,你說的五千磅是什麼?”
仆人:“黃金。金、金磚。”
威廉比莫薩娜更敏銳一些,聽說是五千磅之後,他瞬間就站直了身體,衝了出去,甚至襯衣還沒塞進褲子裡。
他衝下樓時,兩輛馬車正停在了屋前,車門敞開著,一個仆人舉著煤精燈,正瞪大眼睛看著車裡的情景。
押車的是安卡,車廂裡高高地堆著金磚,以兩人的經驗,每一塊應該都是5磅標準的。那位典獄長是個守財奴,他並不是在辦公室屋頂的夾縫裡藏了東西,而是將本該存在的閣樓封閉,給自己造了一個金庫。
他十幾年間獲得的財產,全在這了,除了極少數最近得到的還是金幣與首飾外,其餘都被他煉製成了金磚,用的大概是監獄的焚燒爐。奧爾是真的把這一切都“充公”了,他也想自己收下,給這些受害者用多好呢?但現在……隻能說也算是給這些受害者用了,算是買平安。
“這、他是從哪兒弄到的這麼多黃金?”威廉就算是帝國王子,現在也驚呆了。
裹著大披肩匆匆而來的莫薩娜拉住了威廉:“不要將黃金搬下來了,我們直接坐你們的車進宮。”她拽了一下威廉,威廉也反應了過來,不再詢問,跟著坐上了車。
無論這些黃金從哪來的,怎麼來的,現在,它們都是“奧爾贈送”給國王的黃金了。如果慢了一步,發生了什麼變故,變成“彆人贈送”給國王的黃金,那可就麻煩了。
五千磅黃金,對諾頓帝國的國庫來說,不算什麼,但這可是直接贈送給國王本人的,這是外財和私人財產,不入國庫的。
——雖然“朕即國家”,但王室成員,與國王本人想要錢,中間還是有很多麻煩的。尤其國王一直以明君自居,就不能在享樂上花太多的錢,但如果是她自己的錢,這就不一樣了。
果然,夫婦二人很快就被召見了,國王沒梳頭發,身著睡裙,腳踩毛絨拖鞋,十分興奮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在看見黃金後,國王發出了如少女一般咯咯的笑容。
她沒問這些錢是怎麼來的,隻是將威廉和莫薩娜留宿在了王宮。
在馬車上,霍森正在講述他在藍緞帶的過往。
霍森原來是煤礦工人,他們工作的礦脈在索德曼的北郊,那裡的礦石質量很糟糕,幾乎見不到煤精,礦內經常滲水,但唯一的好處是,那地方距離索德曼夠近,本地出產的煤礦足夠便宜,所以總還能賺一點。
但生活依然是太糟糕了,糟糕到……被部門經理弗朗克先生約談,說有個新買賣介紹給他的時候,霍森還沒完全聽完就答應了。當然,之後聽完了,他也沒反悔。
然後他們得到了一個藝名,霍森也沒那麼快就被推出去接.客,佛朗克先生把他帶去了俱樂部,讓他清洗身體,為他修剪頭發和指甲,為他量體裁衣,教導他禮節,說話的語法,當然還有那方麵的技巧,讓客人如何更開心,也讓他自己儘量少受到傷害。
“我和很多人都很感激弗朗克先生,他讓我們知道了,人原來該這樣生活。”霍森麵帶微笑,他的話並非諷刺,而是發自內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