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還挺順利的。
自己可以感覺得到，範侖那條小龍，至少不討厭自己。
如果小時候不能接觸，長大了以後可怎麼辦呢。
最關鍵的是，對方到底怎麼了。
而看著邱秋這隻小妖怪陷入沉思的靳凜，反複思索確認著這段時間以來觀察到的一切，卻第一次陷入了某種沉思。
手指裡的筆也輕輕旋轉了起來。
*
“所以您主動坦誠了？”
希伯愕然地睜大了雙眼，渾然沒想到這居然是自家陛下能做出來的事情。
“嗯。”
因為，已經被發現了……
靳凜垂眸看著手裡的黑色光腦。
突然被那小妖怪理也不理，一定是出現了什麼原因。
仔細梳理一遍後，也隻能是這個原因。
果然，自己出現了一點遺漏……那天太急著結束過去了。
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
原來龍也會感到害怕。
尤其是格外不想失去什麼的時候。
或者覺得後果無法承擔。
“嘶，所以這算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饒是希伯，了解了來龍去脈後，也詭異地感慨了一句，哪怕下一秒就被自家陛下喜怒難辨地抬眼看了過來。
“不過陛下，雖然……咳，您是龍族的陛下，但老實說，您這的確做得不太對。”
“而且您為什麼要恐嚇紫晶龍族那一族？”
希伯言歸正傳，極度不解地詢問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這似乎還跟親王府的那隻小崽崽有關。
隻不過怎麼追問都問不出來半點內容，實在是不知道自家陛下在學校裡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
“他似乎，很想跟範侖做朋友。”
靳凜沉默了許久後，最終還是看著希伯說出了內心的困惑。
“………………”
“所以您就留下了一點龍息，讓範侖那小紫晶龍嚇得回家一反常態地開始發瘋訓練學習？還根本不敢理親王府的那小崽崽了？”
希伯感覺自己腦袋有點疼。
“不行嗎？”
現在族裡的這些年輕龍，整天正事不乾，也不知道去提升實力，反而亂七八糟的心思倒是一個接著一個。
自己身為王，有必要及時提醒。
靳凜甩著尾巴，眼神罕見彆扭。
“陛下，可您這又是在作弊啊！”
哪裡有龍族能直麵這種威壓氣息呢！
“您為什麼不去反思，為什麼那小家夥願意跟範侖做朋友呢？萬一範侖額……這條小龍長得端正？或者，性格不錯？”
希伯嘗試著給予一點正確引導，無論如何，至少自家陛下困惑的時候願意說出來了。
遇到問題不去思考如何解決，反而直接解決掉問題本身，這種霸道的龍族思維傾向……還真是讓人擔憂。
“不可能。”
而靳凜回憶了一秒後，便臉色陰沉地否定了。
難道自己性格不好？或者，龍形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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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要是被親王府那小家夥知道，是因為您的氣息，那些龍族才不敢接近他，您確定這一次不會真的生氣嗎？”
“依我看，那小家夥的性格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還願意遷就您
希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後還是行禮告退了。
而留在王座上的靳凜，卻麵無表情地撐著下頷，看著遠方。
是挺卑鄙的。
可那又如何。
古往今來的那些星際史裡，無論再如何用語言或者神話的外衣美化，但龍的本性，不就是貪婪嗎……
更何況，那種龍族有什麼必要去接近，明明自己都已經在身邊了。
*
【這可怎麼辦呢？一點點進度都沒有，那群龍根本不理您了。】
小係統看著自家正在研究數值的宿主，語氣也一塊兒變得很複雜。
【要是反派值一直不增加，我們真的會被這個世界逐漸排斥的，雖然，雖然我可以試著騙過主腦……】
天啊，自己一個下屬的小係統，為什麼會敢產生這種大逆不道的算法！？
欺騙主腦！
小係統剛剛說出口，就忍不住糾結得原地抖了好幾下。
主腦是可以被欺騙的嗎？
……真是個大膽的想法。
【或者，您對男主感覺如何？要不然，我們還是繼續走這條路？】
畢竟大頭肯定是男主這個主要角色……
但是現在情況變得極度複雜，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推進了。
“我很討厭他……我，真的很討厭他。”
而邱秋抱著自己的反派值筆記本，卻輕輕地默念了起來。
無論怎麼算，這段時間都要沒有任何獎勵數值了。
【是的！我也可討厭男主那家夥！我總覺得這事跟他脫不了乾係！】
小係統也認真地附和了起來。
“……會跟他有關係嗎？”
而邱秋卻突然詢問了起來，趴在桌子上的緣故，臉頰也被壓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隻是有些異樣的情緒，卻無論如何遮掩不住了。
【額，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反正這些龍族一個個都是陰晴不定，討人厭得很！居然不讓我們刷積分！】
“……”
隻不過小係統竭儘全力活躍氣氛下，邱秋還是收緊了幾分臂彎，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如果被排斥，我是會……直接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嗎？”
【什麼？？您怎麼都開始思考這些了！？我們之前賺的積分，無論如何還是勉強夠用一段時間的啊！完全不必要擔心這個！】
但是雖然嘴上在安慰，小係統也有點糾結。
隨著越長越大，在這個原書世界裡產生的羈絆也比幼年期越來越深，維持合理的身份存在需要的積分也越來越多了。
“……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們，會看著我消失麼？”
也許他們就會知道，其實自己從頭到尾，就本來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裡。
就像一個小小的BUG，試圖悄悄地藏進去，裝作跟大家都一樣。
但是，還會被找出來。
而且這次不是因為彆人，而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不會啊，您信我……就算被主腦發現，按照以往穿書部門的慣例，也會儘可能以合理算法消失的。】
【畢竟，主腦眼裡，小世界的穩定才是第一要務。】
小聲地補充了幾句，隻不過，都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了。
“但其實……怎麼辦呢。”
“我其實，也沒多討厭阿凜。”
而邱秋沉默了很久後，捏緊了手裡的小本子，終於還是輕輕說出了口。
“所以，我可能沒辦法從他身上拿到反派值了，係統，對不起……”
自己一直在騙人，或許還在自己騙自己。
【……！？】
【彆、彆難過啊！？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不討厭呢？我們可以努力想想，那家夥真的很壞！】
【他還很有心計，他暴露了居然還主動坦白，他簡直大大的壞！】
肯定是算準了讓人討厭都討厭不起來！
“其實，他騙了我，就算沒有坦白的話，我其實也很難討厭阿凜。”
“我想養阿凜，隻是因為我覺得，當初我跟阿凜一樣，但是沒有人養我……我覺得至少我可以讓阿凜知道，是有人願意的。”
哪怕鱗片破破的，龍角也有點斷了，但是亞龍又怎麼樣呢。
隻要願意等等，總會有那個人出現，輕輕抱住你的。
【啊……】
“我隻是，把我自己的願望，送給阿凜了。”
“所以，我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
因為害怕。
被發現了，會不會丟掉，或者被討厭。
房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隻剩下窗外的夜風輕輕吹過，連帶著窗台上的一串小鈴鐺清脆的響起。
而庭院裡的樹，卻不自覺地在風中搖曳了一下，仿佛下意識地想要探過來一道枝條。
小鳥好像一點點變得透明了。
隻是就在這時，籃子裡的小龍磨蹭之餘，卻還是睜開了淡金色的瞳孔，莫名帶著點心虛地環顧起了四周。
下一秒，便愕然地將目光停留在了書桌前的小小身影上。
“……”
“怎麼了？”
靳凜近乎本能地化成了人形，第一次語氣裡的無措和不解濃鬱到了極致，以至於伸手便摸了摸這小妖怪的耳畔的碎發。
隻是柔軟的發絲，已然有點濕意，掛在了白皙的耳畔。
連帶著猝不及防望過來的淡紫色眸子，也像是被夜露打濕了的紫色勿忘我。
多了份朦朧氤氳的水霧感。
漂亮又晶瑩剔透到了難以言喻的地步，隻消一眼都讓人想私心作祟地藏到心尖上。
“阿凜……你怎麼還來了。”
有點微妙臉熱地後退了半分，闔起手裡的小筆記本後，邱秋眨了眨眼睛，直接躲開了視線。
“已經不能來了嗎。”
因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打算養自己了？
靳凜看著這隻突然心情低落的小妖怪，第一次近乎感同身受地意識到，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會因為對一個人的在意，心情也隨之變動。
這種情緒難以解釋，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我、我要把你放生了，就跟爸爸哥哥他們說，你長大了，從窗戶裡飛跑了。”
邱秋垂眸看著手裡的小本子，喃喃地說起了話。
甚至多了點糯糯的鼻音。
“那為什麼會難過？”
“還是範侖他們那些家夥真的就這麼重要？”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明明我就在你身邊，無論你是想認識他們還是讓他們畏懼你，換成我不可以嗎？”
麵對逃避一般的邱秋，靳凜卻直接站在了眼前，甚至伸手摸了摸這小妖怪的眼尾。
“……可是這樣根本不對勁的，阿凜。”
哪裡會有人心甘情願地被欺負呢。
窘迫地垂眸，邱秋伸手亂七八糟地抹了下眼尾，就被靳凜輕輕地捏住了手腕。
細致又溫柔地撥開了碎發。
“你可以欺負我。”
“我給你欺負，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