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的侍者微微彎腰後,打開了主殿的大門。
“靳凜——”
一道有些溫柔的女聲呼喚從門內傳來,然而奇異的是,靳凜卻反而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掌。
“小殿下,今日皇後狀態好多了,您可以進去請安的。”
一旁稍顯年輕許多的安吉亞姨姨也微微蹙眉,彎腰解釋起來。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這大概隻是一個安慰。
自從生下了唯一一位純血後裔,君主便再也沒有來過這裡了,而是直接前往了遙遠的邊線。
宮殿裡便也隻剩下了皇後與小殿下。
而皇後陛下的精神狀態也一日比一日不穩定起來。
但無論如何,一個純血的誕生,都足以讓整個龍族振奮不已。
這將會是有史以來最被寄予厚望的未來君主。
就在靳凜行禮走進去後,女人便敏銳地聞到了某種氣息。
“他回來過了……”
卻沒有來見自己。
“是,母後,父皇半個月前回來召見過我。”
對於父親回來後根本沒有打算來這裡的舉動,靳凜自然請求過,隻可惜留給自己的也隻是一個背影。
“你長得總是跟你父親很像,他看重你也再正常不過了。”
“今天我們學點什麼?”
女人伸手撫摸著小家夥的臉龐,隻是語氣卻帶著一種難言的落寞。
隻是下一秒便扶住了額頭。
“……母後?”
與其說父親喜歡自己,倒不如說是喜歡自己身上的力量。
下一秒,隨著一道尖銳的瓷器破碎聲,就連守候在殿門外兩側的侍者都慌亂地看向了大門內,卻誰也沒敢進去。
“趕緊進去,小殿下還在裡麵!”
唯獨安吉亞鎮定地攔住了慌亂的現場,直接衝了進去。
【我的天……這是什麼情況?】
“阿凜不會受傷吧?”
隻是就在邱秋下意識想要一塊跑進去看個糾結的時候,卻猝不及防地被身後人捏住了手腕。
“阿、阿凜!?”
長大了的阿凜!
“彆進去。”
靳凜看著眼前來到自己夢境裡的邱秋,低沉的聲音幾乎不容反對,哪怕又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溫柔。
“可是……那是你嗎?”
邱秋甚至不知道,眼前的阿凜是不是跟自己一塊來到了這處有關傷口的夢境。
然而隨著一陣毛骨悚然的動靜後,大殿的大門才再度被打開。
出來的靳凜,已然麵無表情地扶著額頭上的紗布,淡金色的龍血甚至一滴滴地沿著手腕滑入禮服的袖口。
“陛下,還希望您謹言慎行,皇後陛下的狀態,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包括您回去後,長老會那邊也不能知道,禮服馬上也得換一件。”
安吉亞嫻熟地處理起來了傷口,哪怕看見斷裂的龍角時下意識發出了一聲低呼,這才擔憂地看向了小家夥。
“我知道。”
“我今日隻是訓練的時候跌斷了。”
冷靜的聲音甚至沒有半分情緒。
“啊??所以你就真的不說了?那以後還被傷害怎麼辦……你是不是傻子?”
邱秋看著眼前的畫麵,忍不住一把揪住了一旁的靳凜。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靳凜僅僅是勾起了唇角,垂眸看向了身前的邱秋。
甚至伸手勾起了耳畔的幾縷碎發。
“那時候,你又沒把我撿走。”
“我跟誰說?”
摩挲著耳畔的指腹帶著幾分薄繭,沿著耳畔撫摸過去甚至會帶起一陣說不出的癢。
“……阿凜?”
莫名窘迫地後退了半步,抬頭看著已經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靳凜。
當初說好的一起長大,結果反倒有些像自己突然停了。
“不過以後的話,什麼事情都得跟你交代了。”
隻不過根本沒允許邱秋後退幾步,靳凜便直接將人牽到了跟前。
!!
“啊?什麼啊……”
“不是你說的嗎?以後什麼事情,都不能瞞著你。”
“你記得啊?!你不是沒有反應的麼。”
光是被靳凜這麼重複了一遍自己當時凶巴巴的話,邱秋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當時好像是有點理直氣壯了。
最關鍵的是,阿凜這家夥,還真的記得了!
“龍角都被你揪住了,哪裡有龍敢聽不見?”
然而帶著幾分笑意的聲線,在這個夢境裡也多了某種說不出的縱容意味。
“……”
好丟臉啊……
這是在笑自己麼?
自己說白了也隻是一隻小鳥,但是阿凜是龍……
臉熱得已經快像開水壺了,所以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凶,好像是因為很生氣。
因為生氣阿凜這家夥,很多事情都不說。
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一樣,悶在肚子裡,才搞得事情一團糟,但是……
但是。
“你以後哪怕沒什麼事情,也可以跟我說說的……阿凜。”
“我挺願意聽的。”
看著走廊裡最後也是獨自一人離去的身影,邱秋卻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麼。
這家夥,大概從小就沒有這種習慣吧……
“已經很晚了。”
“以後不要這麼做了,很危險的。”
如果不是自己陪著一塊進來了。
隻是就在邱秋看去的那一刻,就被身後的靳凜伸手蒙住了雙眼,耳畔的低語聲也多了種莫名的輕柔。
但是被知道這些過去,也並不覺得介意。
甚至會有種分享秘密的心情。
“……阿凜!”
光是睜大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邱秋便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回到家了,正跟拉開窗簾的萊曼管家對視。
“噢,小少爺,您醒了?我剛想喊您起床呢,好久不見。”
“萊曼叔叔!您回來了!?那爸爸媽媽?”
邱秋環視了一眼自己的臥室,幾乎被恢複得跟從前一模一樣了,就連窗外的大樹,一早上也徹底繁茂旺盛了起來!
一切都似乎回到了從前!
“沒錯,我們坐飛艇連夜回家了!”
“大人跟夫人剛剛到,正在樓下換了衣服上來找您呢。”
萊曼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小家夥,語氣也慈祥又溫和。
“那我現在就下去——”
“不過,您手裡握著個什麼?”
就在萊曼看著自家小少爺急匆匆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來的時候,手裡抓著的黑色鐵片般的事物讓萊曼微微遲疑。
“……啊?”
自己手裡,什麼時候……
素白色的掌心裡,儼然靜靜地擺放了一塊全新的黑色鱗片。
隻是不同於先前的微微彎曲形狀,怎麼這麼眼熟呢!?
【臥槽,您還真的把男主的逆鱗給掰下來抓著帶回家做紀念品了!?】
小係統整個快要瘋掉了。
這都拔龍鱗了,下一步豈不是得抽龍筋!?
【您這也太過分了吧啊!】
“……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拔他鱗片。”
難不成,是阿凜把自己送回來的時候,把這塊逆鱗塞給自己了?
可是,這也太誇張了那家夥……
龍腦子是不是有毛病,本來就已經脫鱗片了!!!
隻是一邊奔跑著一邊腦子亂糟糟,看見下麵同樣衝上來的爸爸後,都忍不住變成了臉上的笑意。
“爸爸——”
“啊啊,乖崽兒……爸爸的乖崽兒!”
邱崇山直接一個健步就衝了上去,一把狠狠地抱住了自家的漂亮寶貝。
隻不過下一秒,一塊鱗片就“啪嘰”砸到了邱崇山的腦門上。
“……這是什麼?”
邱崇山狐疑的看了一眼這塊打擾了自己跟乖崽兒會麵的黑黢黢鐵片。
“啊……這個啊,這個是,是……”
是送給自己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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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告訴爸爸,是阿凜的逆鱗?
抱著爸爸的邱秋,一時間也有點語塞。
阿凜那個白癡真的是……
*
而龍族的宮殿裡,長老院的一行人看著自家陛下近乎完好無損地從寢殿裡走了出來,臉色徹底變得不敢置信起來。
“陛下……您什麼時候居然從龍池裡回來了!?”
龍池的力量,可是渡過躁動期的重要憑借,每一任君主都是在那裡全程浸泡汲取力量的。
這擅自回寢殿簡直是胡鬨。
“怎麼了?”
然而靳凜垂眸瞥了一眼長老院的各位長老後,從未有過的平靜精神狀態又讓所有龍族頗為狐疑。
甚至就連躁動的力量,都隱隱歸於更加凝實了,逐漸像是一位真正的君主了!
“說起來,以後每日做一份我的行程單送到我的書桌上。”
“啊?您要那個乾什麼?”
“有人要看,一件不落的那種。”
“!?”
“陛下,您的行程可是機密文件,這可不許隨意外泄的!而且哪個家夥膽敢對一位君主提出這麼無禮的請求!”
光是聽到靳凜不緊不慢的吩咐,亞伯拉罕都有點吹胡子瞪眼。
陛下這才剛剛正式登基,居然就有人敢蹬鼻子上臉!?
最關鍵的是陛下居然還聽了!
“……一個,我想告訴他的人。”
靳凜瞥了一眼亞伯拉罕,說出來的話卻讓現場所有長老都麵色詭異。
這人誰???不可饒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