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注意安全。”鬆田陣平認真地對好友們說著。
然後換來幼馴染的一個白眼,“這話你對自己和雨宮說吧,千萬彆死啊,我還想去搶你們婚禮上的捧花呢。”
“嘁,你是埋怨我之前比你先搶到班長的捧花嗎?”鬆田陣平斜了他一眼。
萩原研二冷哼一聲,“當然,還有你婚禮我是不會出禮金的,被人包養的小白臉不配我出禮金。”
“你想打架嗎?”
“等這事過去,我非得好好揍你一頓不可。”
“切。”
在幼稚如同小學生的鬥嘴裡,諸伏景光和雨宮千雪無奈地笑了笑。
臨近日落時分,鋪天蓋地的餘暉中,雨宮千雪去掉所有的偽裝,怔怔地站在冰淇淋車前猶豫著要選什麼口味的冰淇淋。
“你想吃什麼?”鬆田陣平牽著她的手,耐心地看著她。
“怎麼辦,每個都想嘗一嘗耶,香草檸檬的,巧克力的,黃桃的,薄荷的,橘子的,好難選擇啊,陣平你喜歡哪種?”
鬆田陣平無奈地搖搖頭,“自己挑哦,這種東西你問我乾嘛。”
“我能要三個球嗎?”她咬著下唇,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會太冰肚子疼嗎?”
“不會啦,老板我要三個球,巧克力,香草檸檬,還有一個草莓的!”她興致勃勃地挑了三種口味的。
舉著有些搖搖欲墜的三球冰淇淋,雨宮千雪排著隊都顯得小心翼翼,但是由於太冰了,隻能伸出舌頭來慢慢舔著,免得讓那股寒意直衝腦門,讓人腦殼痛。
“要吃嗎?”
她將冰淇淋微微舉高,湊到身邊人的嘴旁。
鬆田陣平嘗試性地咬了一點,巧克力的味道醇厚,甜味裡還帶著點苦意,“還可以,你自己吃吧,不過你吃的完嗎?”
“可以的哦,不要小瞧我嘛。”
雨宮千雪瞪了對方一眼,但是由於唇瓣上沾染著的巧克力醬,怎麼看沒有威懾力。
在歡快的背景音樂裡,兩個人在一輪漫長的排隊後終於走進了吊艙。
帶著點金屬的門鎖扣上,鬆田陣平一把將人壓在艙門上,垂首舔去了對方嘴上的巧克力,而後挑眉說道:“我還是覺得這個更好吃點。”
雨宮千雪抿著唇,臉色緋紅,掙紮開來轉移著話題,“趕緊把望遠鏡拿出來。”
“現在還沒到最高點呢,急什麼。”
鬆田陣平摟著人坐了下來,望遠鏡在手上拋來拋去,巨大的日輪正緩緩沉入千萬噸的海水裡,又像是海水融化了落日,碧波蕩漾的相合處所有橙黃色係的顏料都被潑灑在其中。
“很好看啊。”
雨宮千雪一邊吃著冰淇淋,一邊含糊地說著。
“嗯,你喜歡下次再來好了。”鬆田陣平跟著眺望了下蕩漾的海水。
雨宮千雪眯著眼笑了笑,“嗯,望遠鏡給我。”
“冰淇淋不吃了嗎?”鬆田陣平接過遞來的冰淇淋。
“一會再吃啦,先讓我看看港口的貨輪。”
緩緩上升的吊艙,正逐漸上升至一百米的高空,長風浩蕩,帶著吊艙都在輕輕搖晃。
雨宮千雪皺著眉頭掃視著那一圈停靠的貨輪,又看了看附近的倉庫與車輛。
“怎麼樣?”鬆田陣平看她半響都沒動靜,湊了過來。
此刻摩天輪已經停在了最高點。
她撇撇嘴,“現在沒看出來有啥不對的呢,你要看看嗎?”
鬆田陣平接過望遠鏡,他的強項並不在觀察這方麵而是機械和車輛上,這樣一打眼掃過去,的確沒看出來有什麼不對勁。
“還有一輪呢,實在不行萩他們也在查。”鬆田陣平安慰了兩句正在吃冰淇淋的女生。
雨宮千雪點點頭,三個球的冰淇淋隻剩下最後一個香草檸檬的。
停滯了好幾秒的吊艙重新開始晃動,四目相對中,在悠久歡快的音樂聲裡,在沉沉墜落的落日裡,被拉長的影子相互糾纏,滾燙的舌麵在剛吃過冰淇淋的口腔裡收刮著,像是想把她嘴裡那股寒意全部吞噬下去,再重新傳遞粘稠的熱量。
雨宮千雪握著冰淇淋的手指幾乎發軟,差一點就拿不住了,另一隻手掛在了對方的脖頸處,微小的刺痛被淹沒在喘息裡。
當鬆田陣平反應過來時,額頭昏沉沉的,身體也跟著發軟站不住,麻痹感讓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死死瞪著眼尾泛紅的雨宮千雪,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抱歉,怎麼可能讓你陪我去送死呢,睡一會吧。”雨宮千雪眯著眼笑了笑,揉了把對方的卷發。
然後準備將人擺個舒服的姿勢,卻是被對方狠狠拽著胳膊不肯鬆開,雨宮千雪歎了口氣,毫不留情地掰開他的指尖,“放心,今天過後你就不會記得我啦。”
令人無法對抗的昏沉睡意席卷而來,衝刷著他的身體,他掙紮著,想要說出聲音,卻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隻能在模糊的意識裡看著她離開了吊艙。
“那位先生不下來嗎?”工作人員問道。
雨宮千雪搖搖頭,“我們吵架了,他說想一個人待一會。”
她買的票是三輪票,隻要不中途下來,就可以連續坐三輪,工作人員沒多嘴,將門關了起來。
雨宮千雪伸手將背包帶子提了提,隨後毫不遲疑地邁開了腳步。
一口咬下已經開始融化的香草檸檬冰淇淋球,冰涼與微帶酸的味道充斥在口腔裡,剩餘的融化掉的冰淇淋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到銀白色戒指上,再滴落到水泥地麵。
隻是滴下來的不僅是白色冰淇淋,還有無色的水珠。
忽然間,她覺得這個香草檸檬味好難吃,她這輩子吃過的最難吃的東西。
大概是不挑食的她最討厭的食物了,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