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逃走,要離開,不然進去了肯定會出不來的。
她的本能在預警,她對自己進去以後的待遇抱有濃濃的不確定,現在鬆田陣平太不冷靜了,是沒辦法正常溝通的。
“千雪?”
卷毛黑發的警官正顯露出毫無陰霾的笑容,像是陽光那樣燦爛。
卻讓雨宮千雪不寒而栗。
太不正常了。
太不正常了。
她緩緩吞下一口唾沫,“這是陣平你現在租的房子嗎?”
“嗯,回家吧。”
他站定在那道門前,眼眸微彎。
忽略掉女人手上的手銬,可以說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那樣。
“嗬嗬,進去以後我還能出來嗎?”她苦笑一聲。
“回家吧,千雪。”他依舊是那樣一錯不錯地望著她。
然後,換來的是雨宮千雪的暴走。
在他晃神的一瞬間就朝著安全通道跑去。
“哈……”
似哭似笑的一聲歎息,果然還是這樣嗎?
千雪,你還是要從自己身邊逃走嗎?
果然單單隻有一個手銬是不夠的。
要準備的更多點才可以,鎖鏈?項圈?繩索?選哪個呢,還是全都用上比較好?
然後把她關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除了自己以外讓她見不到其他人,這樣她腦子裡會不會就多想著自己了呢。
黑泥咕咚咕咚地從他背後的影子蔓延出來,好似雪崩一般傾倒滾落,帶著無法顛覆的傾頹之勢。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雨宮千雪咬著牙,猛地一下讓拇指脫臼,隨後從手銬裡掙脫開來,得快點離開才對。
她故意將手銬丟在靠左邊的窗戶,然後製造出點慌亂的痕跡,最後自己則是從右邊的窗戶騰挪輾轉跳入了公寓後麵的叢林。
在她跳下去的那一瞬,樓道裡響起了皮鞋與地板的敲擊聲。
由於過於慌亂,她在從窗戶翻下來的時候,緩衝減震導致衣服上全是泥與雜草,不過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她要想辦法和齊木兩兄弟聯係上才對。
鬆田陣平盯著被丟下的手銬看了好一會,半眯著眼歎了口氣,不惜手指脫臼傷害自己也要離開嗎?
既然對方自己都不心疼身體,那,他還有必要在乎嗎?
時間緊迫,所做的痕跡也很粗糙,更何況是不熟悉的地方,雨宮千雪不知道的是這兩扇相反的窗戶其實通往的路是差不多的。
月光如水銀一般傾瀉而下,給午夜時分的叢林鋪上一層薄紗。
雨宮千雪一邊根據星空分辨方向,一邊評估著自己的身體狀況,左手大拇指脫臼,可以說左手基本沒用了,被追上會怎麼樣,這種事她連想都不敢想。
而對方不追上來,就這樣放任自己逃走,這種事更是不可能。
鬆田陣平現在太不正常了,不正常到讓她有些恐懼,不正常到本能在緊急呼救。
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心臟猛地一下收緊,她忍不住往回看了眼,還好隻是風吹過落葉的聲音。
她覺得現在自己近乎草木皆兵的狀態,這附近的地形她不熟悉,但是這條公路她還是記得途徑的,根據星空辯位,穿過叢林,再進入深處的山脈,從裡麵穿過去,重新回到公路,應該能找到可以打電話的店麵。
左手的疼痛讓她隻能緊咬著牙齒,快速穿行過這片叢林才是正事。
說到底,為什麼兩個相互喜歡的人要演變成這一步啊。
雨宮千雪搞不懂,一點都不搞不懂,她本就在這方麵有些遲鈍,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怎麼會這樣。
明明還愛著,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月光幽靜,拉長著從前麵透過來的影子,在叢叢綠意的遮掩下,細長的影子顯得有些扭曲晦澀。
“這麼著急是想去哪裡?手不疼嗎?”
熟悉的人影站在前方,神色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怒意,在枝椏密布的樹影裡就這樣麵色平靜地望過來。
語氣輕快,聽起來就是平常的談話。
卻讓雨宮千雪脊背都止不住戰栗。
輕描淡寫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寒而栗,她甚至腦海裡浮現出“恐怖”這個詞。
她舔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氣後說道:“我不是陣平你抓捕的犯人,健全的成年人應該有自由行動的權利吧。”
需要拚儘全力,才能克製住聲線裡不由自主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