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沒有讓我試過,怎麼知道我不行?”
少女用她那雙水藍色的大眼睛看著他。
神繃緊了嘴唇:“再聰慧的聖靈體,也從沒有再一天超過二十個。”
“如果我做不到的話,以後不會再對您的安排提出異議。”
少女據理力爭。
沉默了會,羽毛筆尖下又流出了二十個金色的基礎字符。
四十個字符在白板上閃閃發光,美麗極了。
“我不喜歡有人頂撞我。”
“噢!當然!我不是在頂撞您,我是在跟您商量。”
神滿意了。
柳餘看著那四十個金閃閃的字符,也滿意了。
一天的時間,都用來學習神語。
不僅要記住,還要會發音。
但發音這一塊,柳餘早發現,對她不怎麼友好的大舌音現在已經困擾不了她。
隻是確實如神說的那樣,字符記起來有些難度――明明知道它是什麼形狀,可印到腦子裡,卻像隔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紗,十分困難。
但她從來不是個氣餒的人。
她習慣在這些字符裡找規律,任何一種語言,但凡能形成體係的,都是能找到規律的,她之前找不著進入的大門,而現在,有神帶領著,就輕鬆多了。他美妙的聲音在耳邊靜靜流淌,時間都好像停止了。
在圖書館沒日沒夜強記的一個月時間,到底沒有浪費,在這時候回報了她。
她掌握得比想象還要快。
一個上午的時間,已經掌握了三十個。
她幾乎沒有一秒休息過,嘴裡嘰裡咕嚕,手中也拿著羽毛筆寫寫畫畫――
神將那支羽毛筆賜給她了。
神奇的是,寫了一上午,羽毛筆的筆墨像是用不完似的。
金色的液體像是流動的金粉,有種華貴而精致的美。柳餘簡直愛死了這支筆――
也許是小時候過得太樸素,等長大後,她就更偏愛那些看起來華麗精致的東西。
神也許習慣教導孩子們了,他在講課時,態度嚴謹而細致,在她犯錯時,也大多都是溫柔地鼓勵。
“很好!”
“是這樣的。”
“……沒關係,貝莉婭,你還隻是個孩子……孩子,是容許犯錯的。”
當熟悉的語句再在耳邊響起時,柳餘忍不住朝前看去。
他就站在桌子的另一邊,微微俯身,那張和蓋亞?萊斯利相像的臉上露出困惑:
“……怎麼了?”
柳餘壓下心底的一絲酸澀,搖頭:
“沒什麼。”
往事不複,多想無益。
誰知對方卻不肯放過她,伸手托起她的臉,冰涼的手指和他那雙綠眸形成對比:
“……又是這樣的眼神。”
“貝莉婭?弗格斯,我不是替代品。”他平靜地陳述,“不要總用這雙哭泣的眼睛看著我。”
“我是神。”
他向她宣告。
柳餘垂下眼眸:
“是的,您是神,我當然知道。”
他卻放開了她,重新開始教導下一個字符。
柳餘抬頭看去,隻看見他線條淩厲的側臉,雪袍讓那張臉越發得剔透,也越發得……冰冷。
“專注。”
柳餘收回視線,專注地看著白板。
下午沒過多久,那四十個基礎字符,她已經可以一字不落地讀寫出來了。
自豪再一次填滿她的心間,柳餘找回了曾經在課堂上遊刃有餘的感覺,嘴角彎了彎:
“我學會了!您看,我說的沒錯,四十個字!”
這時,神已經坐回了他的神座。
手支在黃金扶手上,正閉著眼睛休息。聽到她的話,狹長的眼皮掀開,那清透的綠眸就這樣撞入她的眼睛:
“哦?背一遍。”
柳餘流利地背了一遍,又用那羽毛筆一個個寫了出來。
圓胖的金色字體在白紙上,如一閃一閃的金色星星。
神彎起了眼睛:
“很好。”
柳餘還沒意識到,自己就飛了起來,落到台階前,一隻手搭到她的頭頂,輕輕按了按:
“你做到了。”
“那麼,學會這句咒語。”
華麗的聲腔以一種玄妙的方式震顫。
柳餘聽著那一句,重複了一遍,問:
“這是什麼?”
“這是我對你的獎勵。第三條,幫神處理一些無聊的祈禱。這咒語,能夠將我聆聽到的祈禱分享給你。”
“你還有半天的時間,好了,現在,第一條祈禱來了。”
隨著神的話音落下,柳餘身體內出現一種神奇的感覺,像是與旁邊人達成了共振一樣――耳邊,一道清脆的如百靈鳥般的女音出現:
“我偉大而仁慈的神啊,信徒愛你至狂,願向您奉獻自己純潔的□□。即使隻有一夜,信徒也願意為這一夜而死亡。”
柳餘:……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神座:
“神,她請求與你共度一夜。”
神又坐了回去,冷淡的銀發披散,那張華美的臉一如往常得平靜。
“總是會有這樣讓人困擾的祈禱。那麼,作為我忠誠的神仆,幫神解憂,是你的職責。”
“叫我貝莉婭?弗格斯,甚至不叫也行。”
“處理它。”
神說。
“所以,我該怎麼做?拒絕,還是答應?”
柳餘迅速地進入了狀況,臉上還帶著職業的笑容。
誰知一抬頭,卻隻看到一截雪白的袍擺。
神於神座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