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艾諾酒(2 / 2)

尤其是釀酒。

而釀酒,除了靈活的手指和正確的配方外,最需要的,是敏銳的嗅覺。

這些,她都有。

釀完,還需要沉甸,放置。

“父神會放在這兒,”莫裡艾帶她去了酒窖的另一頭,那裡挖出了一個圓圓的洞,“酒罐放這,一天就好了。”

“一天?”

柳餘伸手想進去摸一摸。

卻被莫裡艾阻止了。

他在洞口一抽,抽出一個長形的木板,而後將酒壇放了上去。

木板“哢啦啦”往裡,不一會,酒壇就消失在了洞口。

“您的手不能進去,這洞裡的時間流速非常快,一天,就是百年。”

莫裡艾鄭重地警告她。

“噢這……”柳餘歎了一聲,“真了不起。”

“父神在裡麵設了一個時間法陣,一隻兔子進去隻要幾秒,就會是一具白骨。”

莫裡艾自豪地道。

柳餘釀了好幾壇子,都放了進去,第二天來時,又抽出來,打開酒封。

莫裡艾嘗了一口,菊花臉一下子皺起來:“母親,是苦的。”

一行淚順著他臉上縱橫的溝壑掉了下來。

“苦的?”

柳餘也嘗了一口。

苦,確實苦。

比黃連都要苦。

好像整個味覺都被要這苦味占據了。

好像生活全無指望,如死寂的一潭水……

柳餘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兩人看著彼此默默掉了半天淚。

“一定是哪裡出了錯。”

她擦著淚道。

莫裡艾也點頭:

“……對。父神釀的,是水。母親釀的,是絕望。”

他將酒壇子重新封好,在上麵寫了個“苦艾酒”,放回了一排陳列櫃。

柳餘在腦子裡將昨天釀酒的步驟複盤……

金錢草?

沒錯。

覆離子?

沒錯。

艾葉花?

沒錯……

步驟沒錯。

那就是鐘愛之心……錯了。

她昨天想了什麼?

她想到了那斯雪山那一役,想到了巨蛇將萊斯利胸口洞穿的那一幕……

柳餘無比清晰地剝離著自己的心思,重新又釀了一批放進去。

第二次,是“甜”。

莫裡艾扶著牆壁,毫無風度得捧著肚子大笑,一邊笑,一邊道:

“母親,應該對了!”

柳餘看著他停不下來的笑:

“我覺得不對。”

“可我感覺到快樂。”

莫裡艾不自覺地笑,扯起的嘴角越來越大,你那畫麵看起來詭異極了。

“總覺得哪裡不對,再釀。”

柳餘覺得,幸福,應該是更深次的體驗,而不是隻讓人像傻子一樣大笑。

她又做了好幾批。

期間,還找了伊迪絲。

伊迪絲看起來更瘦了,眼眶深深地凹進去,顯得眼睛特彆大,大得有些嚇人――

這樣一來,她跟柳餘幾乎完全兩樣,簡直瘦得脫了形。

“伊迪絲,你怎麼了?”

“我……”伊迪絲張了張嘴,搖頭,“我沒事。”

“你看起來……像大病了一場。”柳餘狐疑地看著她,“到底怎麼了?”

伊迪絲一下子捂住眼睛,她沒哭,隻是淚水悄悄地從指縫裡流出來:

“我、我想死。”

她說。

柳餘嚇了一跳,她本來是想來向伊迪絲請教怎麼做甜點的。

“你怎麼了?

“我很痛苦,我很痛苦……我犯了罪,沒人會寬恕我。”

她流著淚,語無倫次地道。

柳餘如果沒有經曆過葡萄架偷聽的那次,也許還不明白。

現在,卻一下子懂了。

她指的,是她和比伯先生之間的事。

不倫是罪。

對光明信徒來說,這是墮入黑暗之始。不倫之人苟合,生下的孩子是天生的魔鬼,因為他們奇形怪狀――

“你懷孕了?”柳餘一下子想到了這個,“……比伯先生的?”

伊迪絲的驚訝證實了這一點。

“您、您……知道了?”

柳餘:……

即使是現代,這也不被允許。

“我喝下了降甘之水,惡魔已經消失了。”伊迪絲流著淚道,“……我有罪,我向神懺悔。”

“…但我想懇請您一件事,求您將我的哥哥放逐到神之國度,神宮之外。”

伊迪絲緊緊抓著柳餘的手,請求她。

“比伯先生?他強迫你?”

伊迪絲什麼都沒說,隻懇求她:

“……您是未來的神後,一定有辦法的。”

“哥哥是我的親人,我希望他安全……可倘若他在我身邊,我就永遠無法自由。”

柳餘沒有多說什麼。

她和伊迪有些交情,可跟比伯先生沒交情:

“如果這是您的願望的話。”

伊迪絲拚命點頭,她擦了把淚:

“弗格斯小姐,您剛才來……是為了什麼事?”

“是要我教您甜點嗎?”

“你怎麼知道?”

柳餘這才想起這回來的目的。

“神宮裡都傳遍了,說神生了您的氣……您找吉蒂神官學了製衣,找莫裡艾先生學釀酒,找我的話……”

“我也隻會做這些東西。”

柳餘:……

“都傳遍了?”

“是的,聖子聖女們平時沒什麼事,所以對神的事情就關注了些。他們說,那您惹惱了神,也許神後都要當不成了,誰也沒見神對誰冷過臉……不過,我不信。”

柳餘:……

“謝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學做草莓蛋糕。”

她並不在意旁人的風言風語。

她在意的是,他六天後,會不會回來。

那是屬於她“柳餘”的真正的生日――

她想和他分享。

真誠,是希望對方好。

去除掉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和他分享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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