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餘將頭深深地埋入她的懷抱:
“我有點不好。”
弗格斯夫人拍拍她的背,什麼都沒說,嘴裡輕輕哼唱起一首歌。
那歌的曲調她從沒聽過,卻讓人覺得心裡溫暖。陽光與清風穿過窗戶,將這一切都照得暖融融。
“神他……還在嗎?”
在柳餘即將離開她的懷抱時,弗格斯夫人突然問,“所有人都說,神已經不在了。”
“我不知道。”
柳餘眉間一陣怔忪,記憶似乎還停留在被他翅膀抱住的瞬間,後背被霞光洞穿的痛苦與他的懷抱一起……
她閉了閉眼睛,轉頭看向窗外,照在大地之上的陽光是幽藍色的,世界變得光怪陸離……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應該是不在了,光已經從所有的世界消失了……”
“那麼,貝莉婭,雖然這聽起來對神有些不敬,雖然光明神救了我、我感激他……可是我覺得,你該找一個英俊的、討人喜歡的侍從……”
這話似乎難以啟齒,但弗格斯夫人依然說了出來,“有一個討人喜歡
的情人在,你的傷心很快就會過去的。”
柳餘:……
“當初我為你父親的離去那麼傷心,可後來嫁了倫納德,那傷心也漸漸淡化了。忘記一段過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創造新的記憶……當然,我的女兒是神,你有儘情挑選的權利,甚至幾個、十幾個都可以……我相信,隻要你喜歡,他們都會想儘一切辦法討好你、爬上你的床。”
弗格斯夫人越說越興奮,兩隻眼睛簡直閃閃發光。
“母親!”
“噢彆害羞,我知道,那些人必定比不上那位存在,可是……他消失了,不是嗎?他怪不到你頭上……噢,我得趕快去發拜帖,還得招一堆歐仆、管家……”
柳餘無奈地看著弗格斯夫人一下子恢複了青春活力,從蒼白的婦人一下變得熱情滿滿。
在即將奔到廚房間時,弗格斯夫人半探出頭:
“還沒問你,貝莉婭,你會一直呆在這兒,對嗎?”
“我也可以帶您去彆的世界看一看。”
“噢,那可不行!我還得讓他們看看,我的女兒是多麼的出色。”
很顯然,這個熱衷於辦各種宴會的婦人,因為女兒的華麗歸來,並不想離開曾經的交際圈。
“您確定嗎?也許彆的世界更有趣。”
“暫時不想!我還得享受一陣伊芙那紅著臉、不得不巴結我的樣子呢!你是沒瞧見,像隻蔫了毛的鬥雞!”
“伊芙?”
“噢,就是當初……我背著你去塔特爾醫館時,乘著馬車經過、還嘲笑我們的伯爵夫人!”
柳餘想起來了。
她知道,弗格斯夫人從前必定在貴族圈裡備受歧視,現在她揚眉吐氣了,那麼,沒享受夠是不會走的。
“好吧,隨您。”
成了神,一口氣突然瀉掉了。
柳餘既沒有當女王的野心,也並不想勞心勞力地創造一個世界,她隻想呆在弗格斯夫人身邊,享受一段脈脈的溫情。
所以,隻要是不過分的請求,她並不會拒絕。
環顧周圍,弗格斯家變化不大。
絳紫色的絲綢窗簾,連樓梯拐角處掉了一塊的牆都沒修過,二樓的樓梯口兩邊擺著枯萎的花盆,她手指一點,花盆裡的花重新長出了花苞。
弗格斯夫人去廚房做點心,柳餘則去了二樓。
二樓連空氣都充滿了記憶,那記憶是躁動的,閉上眼就讓人想起那些身體的癡纏,她什麼都沒動,又下了來。
吃完點心,睡了一覺,第二天才起床,門就被人從外敲響了。
弗格斯夫人披上晨衣、帶了件鬥篷去開門。
柳餘坐在窗邊梳頭,視線穿過小花園,落到弗格斯家的門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經排到另一條街,而更遠處,一輛又一輛華麗的馬車將整個索羅城邦都擠得水泄不通。
佩劍的守衛隊,穿著白衣的神使,黃金戰甲的騎士……布魯斯主教,還有紅衣大主教?
“篤篤篤。”
“篤篤篤。”
弗格斯夫人開了門。
“尊貴的夫人,我們特地來拜見新神,並且,向神獻上我們的禮物。”一位年輕儒雅的貴族右手置於左胸,向她行了最高禮。
弗格斯夫人卻注意到,不遠處,排成一列雄赳赳氣昂昂的少年們。
他們個個英俊非凡,修長挺拔,而且,風格各不相同。
有秀氣的、粗獷的,冰冷的、溫柔的,甚至還有一個長得有些像神的。
“噢,請進,請進。”
弗格斯夫人臉上的笑更大了。
“那些……也是嗎?”
敲門的人往後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那些是自告奮勇、來討神歡心的少年們,他們還有些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