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條小道上。
柳餘將下巴枕在蓋亞的背上:
“你剛才是不是想殺他?”
“……是。”
“……就因為他侮辱我?”少女蠻不講理地翻起舊賬,“你以前也說過,我是滿口謊言的壞蛋,狡詐者,騙子……等等。”
青年沉默了。
柳餘不忿地揪他耳朵:“你也說過的!”
“恩。”他往上托了下她的屁1股,聲音很輕,“隻有我能說。”
柳餘:……
“喂,”她聲音也輕了下來,“……你也不許說。”
“好,不說。”
他似無奈地。
“可惜,好好的一場日出被攪和了。倒是你怎麼看待那位達特?哈利?”
“英俊?”
“喂。”
柳餘不滿地道。
他輕笑了一聲:“沒什麼感覺。”
“你不覺得他很壞嗎?”
“人類就是這樣充滿欲望和渴求的物種,”他平淡地道,“權利通常都伴隨著肮臟和鮮血,這不稀奇。為了最頂端的地位,他們可以豁出一切。”
“噢,又是這種討厭的、我活了很久很久、什麼都看過的口氣……”少女挑釁他,“老、男、人。”
“可昨晚你還在用你美妙的呻1吟,”蓋亞溫和地提示她,“誇讚‘老男人’的勇武――”
“――閉嘴!不許提昨晚!”
“好,不提。”
他從善如流。
柳餘卻更生氣了。
她低頭,對著他被黑袍罩住的肩膀就是一口,當發現他放鬆自己的肩膀、好讓自己咬得更輕鬆時,就更生氣了――又是這樣。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
如果他對她壞一些,也許,她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一會動搖,一會堅定;一會又動搖,一會又堅定……
來來回回,煩透了。
她放開了他,重新抱住他的脖子,悶悶道:
“你剛才說,人類就是這樣肮臟、充滿欲望的物種……我不讚同。”
“哦?”
“……你在魚缸外看到的魚,總是格外突出的那些。而那些想要躍龍門的魚,總會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的,那本來不是普通人類的世界。”
“哦?”
他側過臉來。
柳餘看著蓋亞被陽光照得近乎透明的眼珠,問他:
“那些魚缸裡平平淡淡遊著的魚,你又看過多少,見過多少?”
“見得不多,畢竟,你知道的……它們總是很無聊。”
柳餘明白他的意思。
就像一部電影,要波瀾壯闊才引得起觀眾的注意,如果每天播種地、吃飯,種地、吃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觀眾很快就會厭倦了。
“可我卻覺得,這些普通魚的世界很精彩,萊斯利先生,你隻是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你是想告訴我,這些普通魚是高貴的?比那英俊的哈利魚更――”
“夠了,你要把這個詞提到什麼時候?”
柳餘惱怒地瞪著黑鬥篷。
“貝麗,你又生氣了……”他將她放下,轉過來,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那不如我們去看看普通魚的世界,體驗一下,怎麼樣?”
他看著她的幽綠色瞳孔顯示出某種洞悉,柳餘愣了會,突然也笑:這樣的提議,似乎比她之前設想的還要好。
也許……這位高貴的神o,會因此生出對人類的些微認同呢。
“好啊,”她帶著些微促狹道,“不過……我有個要求。”
“要求?”
“是的,”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又踮起腳,在蓋亞掩在鬥篷帽下的薄唇上親了口,看著他笑,“你知道的,你很英俊,非常非常英俊……”
他嘴角微微翹起。
柳餘繼續:“你太英俊了,普通人可沒有您這樣的,我希望,您能變得普通一些……恩,胖一些,矮一些……恩,皮膚得粗糙一點,像個農夫……手?對,手也得粗糙,骨節要大,得像經常勞作的……農夫。”
他的嘴角一點點垮下來。
“也許……不一定非得農夫,”他慢吞吞道,“也可以是一個英俊的牧馬人。”
柳餘:……
“萊斯利先生,您知道,您有很重的偶像包袱嗎?”
不論什麼時候,都穿著體麵精致的衣服――就像現在,明明是錦衣夜行,可精致全在細節了。
“我知道,我很英俊,貝麗,你不用總是強調。”
他的嘴角又一點點翹起來。
柳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見他狐疑地看著自己,忙道:
“是的,您說的沒錯。”
她又踮起腳尖,親親他:“不論您變成什麼樣,萊斯利先生,您在我心中都是最最最英俊的,無人能及……所以,變醜一點,好嗎?這樣我會安心些……免得總有人覬覦您。”
他看了她一眼,終於慢吞吞地“哦”了一聲。
“那…”他道,“記得,你也得變醜一些。”
柳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