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畫畫(2 / 2)

這時,門被人從外麵叩響了。

柳餘去開門。

老愛德華先生拎過來一隻三斤重的火雞:

“萊斯利夫人,這是愛德華和夥伴們去後麵的那座山上打來的……他說,明天是您的生日,就不過來打擾您和萊斯利先生了……”

萊斯利夫人和萊斯利先生現在是整個特瑞斯西鎮最受尊重的人,他們擁有豐富的學識和讓人敬佩的修養,老愛德華先生對他們十分感激,時常過來送東西。

柳餘伸手收了:

“替我謝謝安德華。”

“當然,要不是您,愛德華還是個混混,更不會成家……”

老愛德華先生樂嗬嗬地走了。

不一會,庫克和他妹妹也過來了。

庫克送來一隻像斑斑的小鳥,是他用麻繩做的,庫克的妹妹送來一個親手做的藍色花環,他們隻在門外說話――附近的人都知道,萊斯利先生有些古怪,他不喜歡旁人踏進自己的屋子。

兄妹倆都是提前來向萊斯利夫人表達生日祝福的。

“萊斯利夫人,這、這是藍玲花,它很美,風一吹還會像鈴鐺一樣響,希望您喜歡。”

庫克妹妹是個靦腆的小女孩,她伸著細細的胳膊將花環遞給她,柳餘接過,笑著道了聲謝。

“萊斯利夫人,請您告訴萊斯利先生,最近不要去山上,聽說那兒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猛獸,愛德華和他的夥伴們差點就被拖下去了……”庫克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他知道,萊斯利先生經常去西山打獵,偶爾會提回來一隻錦雞,或者山豬,也會和鄰居們分享。

“謝謝您的消息,我會轉告他,再見。”

柳餘拿著花環和小鳥玩具進了門。

門一關,斑斑就衝了過來。

它撅著屁股,對著她手裡的小鳥玩具做了個觀察的表情,過了會得出一個結論:[醜,真醜。]

這時,柳餘已經走到了在蓋亞麵前。

他站在窗邊,手裡拿著一個提壺在給窗台上的花澆水,水藍色的寬袖垂下來,袍邊銀色的滾紋在光下如流淌著的銀色霧麵,這光與霧,將他也襯得縹緲起來。

他似乎在想心事,提壺裡的水灑到外麵,順著石牆的縫隙流了下來。

“蓋亞。”

柳餘喚他,她發現,他最近越來越容易陷入恍惚。

“啊,貝麗……”他的目光落到她手上,“小鳥。”

他朝她伸手,柳餘無語地將小鳥遞給他。

蓋亞抬手就將鳥玩具丟給了斑斑。

斑斑歡呼一聲,啄了小鳥玩具就走,這會也不嫌它醜了,拿著玩具在那一下一下地撥。

“庫克看見一定會哭,”柳餘無奈地道,“一個孩子的禮物……”

蓋亞彆過她的頭:

“孩子?我可不覺得。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喜歡你。”

“沒人不喜歡我。”柳餘笑嘻嘻地道,“就像你一樣。”

“事實卻是這樣。”他捧住她的臉,綠眸微微彎起,“所以,我親愛的萊斯利夫人,明天……你想要什麼禮物?”

少女的臉一下子鼓起來:

“禮物?”

“萊斯利先生,你得知道一點,我們女孩兒喜歡的,是拆禮物一瞬間的驚喜,你提前問,就很沒意思了……這得你自己想。”

他伸手一戳,一下子將她鼓鼓的腮幫戳了下去。

“蓋亞!”

柳餘瞪他。

“好,好,”蓋亞舉手投降,“我自己想……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送萊斯利夫人一個禮物。”

“噢,你的禮物還分成好幾份?”

少女好奇地看著他。

“當然,萊斯利先生可不是一般的富有。”

蓋亞袖子一甩,啄著繩子鳥的斑斑就被丟到窗外,窗戶“哐當”一下關了起來。

“斑!”

斑斑憤怒地用翅膀拍打起石屋:

[艸你神的蛋,蓋亞!告訴你,艸你神的蛋!]

它學柳餘“斑斑斑”罵了起來。

路過的行人奇怪地看著一隻肥得驚人的鳥突然頭朝下,往地上砸去――

地麵濺起一片飛揚的塵土,而那肥鳥沒事鳥兒一樣拍拍翅膀站了起來,繼續圍著石屋上躥下跳,嘶著喉嚨“斑斑斑”“斑斑斑”叫半天才停下。

柳餘和蓋亞在屋內,倒沒有斑斑臆測的那樣“白日1宣1淫”,但那場景也曖1昧到了極點。

衣襟半敞,她靠在床邊,蓋亞扶住她的肩膀:

“貝麗,彆動。”

少女此時的臉頰如玫瑰般紅豔。

她朝他笑:“萊斯利先生,彆告訴我,您的第一份禮物,是自己。”

“萊斯利夫人總是那麼聰明。”

他用讚賞的語氣道,冰涼的手指一點點滑入、掬起,又用嘴唇輕輕碰觸――明明是帶著情1色的動作,可他卻做得那樣虔誠,仿佛在行某個神聖的禮節,她被他抬起的眼神抓住了:

“是,第一份禮物,是我自己。”

“你……”

柳餘張了張口。

下一刻,她卻發現蓋亞手中出現了一支細細的筆,以及一個精致非常的顏料盤,顏料盤裡的顏色美極了,紅如最純淨的紅瑪瑙,藍似最澄澈的天空,黃如金黃的稻穗……

每一種顏色,都仿佛彙聚了天地山川的靈秀。

他執筆沾了一點顏料,冰冷的筆尖落到她的胸口,最接近心臟的那一處――

落下。

她抖了一下。

“蓋亞,你這是……”

他沒回答她,專注地畫了起來。

細細的筆刷蘸了顏料,一筆一劃地在那片雪白上勾勒,長長的睫毛斂住眼眸,偶有綠流出來,被那飽滿的顏料與壁燈一襯,有種儂豔的綺麗來。

很安靜。

隻有筆刷細細的聲響。

柳餘不太好受,那筆刷太軟了,觸到肌膚上又熱又癢。

於是隻好低頭看他畫,畫得太專注了,仿佛這是他目前為止唯一在乎的東西。

漸漸的,她知道他在畫什麼了。

他在畫自己。

很小的一個自己。

人物漸漸成型,黑色長發,黑金寬袍,袍上的金絲如跳躍的金色碎光,一雙綠眸純澈,乾淨得像是能映出人影――

這一畫,就到了第二日,東方既白,蓋亞收回最後一筆,筆刷和顏料盒一齊消失在半空。

混沌的睡意裡,柳餘看見他低頭,輕輕吻了下她的心口:

“你擁有我的心,貝麗……”

“永遠。”

不知道為什麼,柳餘從這一吻裡,感覺到了悲傷和訣彆,眼皮沉重得像鉛――她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地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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