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聽雲看著他的微信。也就十八歲的男孩,微信頭像卻用的是中老年喜歡的花開富貴。
剛剛男同學的話給王聽雲提了醒,她要學會遺忘,不是怨恨。
王聽雲給黃摯發了定位。歎了聲氣,怎麼找他當了債主?可她不找他,也沒有朋友了。她給世界留下了十八年的歲月,歲月裡隻見她和王母。
排練室到門口有一段路,不設連廊。
牛毛細雨下,男同學問:“王聽雲,帶傘了嗎?”
她點點頭,“有。”
“要不一起?我去飯堂。”他笑。
同學們都說他長得帥,笑起來非常治愈。王聽雲也笑了下,“好。我……送你到門口,我等人。你把傘拿去就好了。”
男同學開玩笑問:“等男朋友啊?”
“普通的。”甚至朋友都算不上。
交際是王聽雲的劣勢,她擔心同學們對她有意見,送男同學的時候,她持傘的手高舉,把傘移到他那邊。於是,她一邊肩膀落滿雨霧。霧成水,沾濕了她的皮膚。
剛到的黃摯,見到了這怒火中燒的一幕。她踮著身子的神情,格外關注那位男同學。黃摯想把手裡的大傘直飛過去,拆散鴛鴦。
到了門口的雨棚下,男同學再問:“不去飯堂啊?”
“我等人。”她收起傘。
“好。”男同學說,“那我先走了。”
黃摯走過來,衣服是黑的,傘是黑的,眼睛也是,除了濃黑還有重量,沉沉壓向王聽雲。
他哪怕是欺騙她,也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這般冷峻如山的麵孔,她第一回見。她沒敢吱聲。
黃摯一手把她拉過來,納入他的黑傘下。
超大的一把傘,完全蓋住了二人的身子。
王聽雲回頭,朝男同學說:“我的傘給你。”
“謝謝啊。”在黃摯陰涼的目光裡,男同學撐起女式小花傘走了。
王聽雲一回頭,見到黃摯的神色像是一個孤絕藝術家的水墨畫,筆墨輕,有情緒。
“他乾嘛的?”他問的話也很有味道。
她淡淡地回,“同學。”
“走吧。”
“你想去哪兒?”王聽雲端著姿態,淡然處之。
他看她肩上濕透的衣裳。哼,為了那個男的,把自己淋成這樣。“回酒店。”
繼續淡。“回酒店做什麼?”
他橫她一眼,“你淋成這樣,披著濕衣服到處陪我走?”
“我回宿舍就行,不去酒店。”她控製得剛剛好,沒有情緒。
黃摯猛地拽過她的手。
她這就破功了,又露出惱怒之色,“我不去——”
他冷冷勾起笑,“王聽雲,你想多了。我不碰你。”
她斥責:“誰知道你的話是真,還是假。”
“王聽雲。”
她一驚,回了頭。
男同學回來了,“我遇到同學,有傘了,這還給你。”
不知自己和黃摯的爭吵,男同學聽到多少。她很尷尬,在同學和黃摯麵前,她有兩幅模樣。一個是好學生,一個是受過傷害的小女孩。
黃摯替她接過了那把傘。
男同學揮揮手,鑽進了另一個同學的傘下。
王聽雲搶過小花傘,“我回去了。”
黃摯沉默,一轉身,連人帶傘向前走。
王聽雲打開傘,和他走了不同的方向,她往宿舍。
黃摯走幾步,一回頭。
憋了一肚子氣。剛才那個男生,就是和她合照的一個。長得不及他。他一繼承了父親美貌的帥哥,她瞎了一樣的看不見。
黃摯咳一聲,喊道:“王聽雲。”
她回過頭,不耐煩:“又做什麼?”
兩人隔了五六米,他說:“去酒店。”
“我不去。”
“那你回宿舍換衣服,再出來陪我逛。”
“雨天有什麼好逛的。”王聽雲掉頭就走。
真的走了?
她頭也不回,真的走了。
黃摯暗罵一聲,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