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摯在哪呢?他正打牌。
王聽雲去衛生間,乾嘔,嘔不出東西。
她匆匆出來,發了一條微信過去,“黃摯,你這該死的!”
收到微信的黃摯立即放下了牌。“我先走了。”
剛剛回來,見她一切正常。她不給他進房,他閒著也是閒著,就出來打牌了。現在這情況,不是醉了吧……
黃摯敲門,“王聽雲。”
她披頭散發,拍拍肚子。那股火辣勁消了,不那麼難受。她出來開門,泛紅的臉因為乾嘔又白了回去,她抖唇問:“你怎麼來了?”
“怎麼了?是不是醉了?”
“沒有,就是困了。”她抓一把頭發。喝完那兩杯酒,之前也沒什麼,現在卻像氣衝腦海,思維聚焦無能。“你過來做什麼?又道歉嗎?內疚能維持多久……三年可以嗎?”
“王聽雲,你真是榆木腦袋。”黃摯歎氣,進去房間,掩上門。
“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她靠著牆,抿緊了唇。
就和黃摯當年在圖書館見到的一樣,她有她的倔強,但是深埋於心。
黃摯也覺得酒氣衝腦門了,“你以為我對你好,忙得要死要活,抽空過來,是為了內疚?我真要補償,大可用金錢,不會這麼辛苦地飛來飛去,吃力不討好。
“你在說什麼?”王聽雲扶著眼鏡,以為看清了他,她就能理解他的話了。
“你說你是不是傻?讀那麼多書,讀哪去了?”他敲敲她的額頭。
冰涼的指尖凍醒了她的理智,“不早了,休息吧。”
黃摯一把拉起她,箍住她的細腰,“微信那話什麼意思?”
“不知道。”她已經忘了發了什麼。
“王聽雲,你真氣死我了。”他把她抱在懷裡,少女身子柔軟馨香,比毛絨玩具更舒服。
王聽雲頭暈,“不說了,我要睡了。”
黃摯低頭看她的頸,她耳後、頸到背,都成了煮熟的大蝦,通紅通紅。他是血氣方剛的少年,忍不住親了下去。
慌亂中,像是理智回來了,又像是出走得更遠,“你放開我!”
她要推得動黃摯就奇了。情急之下,她說:“賭!我和你賭!”
黃摯看著她,明顯她還沒清醒,不過他追問:“賭什麼?”
“我要是考研成功,就答應你。”
黃摯眼睛一亮,有杆子順著爬。“答應我什麼?”
“答應你這個無恥之徒。”王聽雲悶悶不樂。
“萬一你為了擺脫我,故意考不上。”
她立即說:“你哪有研究生重要?”
“……”一句話磕到了黃摯的五臟六腑,他咬咬牙,“行,王聽雲。我們從賭局開始,也從賭局結束。我就不信我還贏不了你。”
王聽雲點頭,“我睡覺了。”她感覺解決了一件大事,卻又渾沌不明。
“王聽雲,你可聽清楚了,你這是把整個人賭給我了。”黃摯點開錄音,要她再把賭注押一遍。
到考研還有很久,他哪堅持得了。王聽雲這麼想,渾沌地跟著他重複了一遍。
“也行。這幾年,我先忙事業。不過,你要是在這幾年勾上其他男生,你就死定了。”
“真煩。”
“……”
王聽雲說完倒在了床上。
她不能逃避自己對黃摯的感情。可是,曾經的傷害又如同病毒讓她尖銳。她埋怨他,責怪他,他遲早忍受不了離開。與其悲劇散場,不如交給時間療傷。賭局是她醉酒時的衝動,可也拖延了最珍貴的時間。
各自憋著一股氣。有預感對方要提前離開,又在心底盼望新的發展。都在想,這一場荒唐的賭局,是不是和解在另一場荒唐的賭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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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摯公司資金重組,規模擴大。他轉去當遊戲策劃,要在這幾年完成事業奠基,他不可能像高中時一樣整日整夜地玩樂,和王聽雲的見麵少了許多。
不足二十歲的年紀,心動能持續多久,也有懷疑。這是一場隨時消逝在時光裡的賭注。
黃摯不鹹不淡地惦記著小白兔。
有天回鄔山鎮。
院落裡,黃父和黃母靠著躺椅曬太陽。黃摯想起了,黃父當年也最迷小白兔。黃家除了黃母,其餘都是狂野派。如果要黃摯娶一個類似他大姐、二姐的,那可叫要命。對,還是王聽雲好。
他和她沒有確立關係,但是她沒有拒絕和他聊天和見麵。校園裡二人的身影羨煞旁人。
王聽雲考研之前,黃摯飛過來給她打氣。
“我欠你的,就是一所名校。”他說,“王聽雲,我本來以為,玩一場賭局,小小懲罰你,在你高考過後,道歉離開,不影響你的前程,我就沒有罪過。我大錯特錯。從設局開始,我就已經擾亂了你的未來。”
王聽雲笑了下。責任是多方的,怨氣灑給他,反而表現出了她的懦弱。
“過了這麼多年了,你看你,一副鐵石心腸,就給我牽過幾次手。”
“哪止幾次?”明明是牽一就有二,後來經常拉起她不放。更過分的是,靠靠她的肩,摟摟她的腰,都成了常態。他端著正人君子的嘴臉,乾了不少齷齪事。
“這些次數就不算那麼精確了。”黃摯半垂眼睛,把她的楚楚可憐學了幾分像,“接下來,就是我們的轉折點了。你要拋下雜念,為你的前程儘最大的努力。如果——”他緩下調子,“我們真的不成,我自動離開。”
王聽雲一怔,拳頭不禁握緊。
“我嬉皮笑臉這麼久了,能做的都做了。”黃摯橫過桌麵,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王聽雲,你加油。”
他考前說這些,讓她又不安起來,惱怒道:“你這是什麼話,你覺得我考不上嗎?”
“我哪知道。讀書對我來說,難如登天。賺錢還容易些。”
“我從大二就開始為考研做準備,你再說喪氣話,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他強行握住她的手心,“你以前死讀書的樣子,我覺得你考不上。但你現在,脾氣越來越大,我反而不擔心了。研究生不比高考,成績不是唯一因素,接下來還有麵試。你以前那畏畏縮縮的樣子,哪有高材生的霸氣。在我的陪伴下,才把脾氣養叼了。”
她瞥一眼手腕,“你不要趁機吃我豆腐。”
“考前鼓勵。”
“你說真的?我考不上了,你就走?”
“哦……”他應得很輕很淺。
她五指摳他,“那你現在就走,不用等到考試後了。”
“你鑲什麼爪子了?小白兔還能抓人。”他歎氣,“你讀的心理學,我說話哪句真哪句假,也是考點。”
“你肯定耍賴不走。”
“準確,得分。”黃摯笑,“王聽雲,你是鋼筋水泥腦袋,我等不到你先說那句話了。”
“什麼?”
“王聽雲,我喜歡你。”嗬,好像說得大聲了。鄰座望過來一眼。
胭脂從王聽雲的臉頰開始,飛上了耳朵。這什麼場合?還是咖啡廳。她怒目向他。細細品他這句話,低眼又浮起一朵微笑。
和解的結局。
輸了也贏了。王聽雲如願考上了名校的研究生,不得不接納一個隻有高中學曆的男友。
他們的甜蜜,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