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在前邊?”皇帝眯著眼睛往前看了看, 隻認出來一位,明黃色的袍角微微抖動著。“朕瞧著小郡主在邊上,她旁邊的是誰?”
“回陛下,是吳王殿下的伴讀, 靖安侯府的嫡次子沈雁初。”趙總管彎著腰低著頭往前一步回複道。
“冰麵上那個又是哪家的?”皇帝又問, 這一次語氣變得不大好。外男無傳召不得進入後宮, 伴讀可以進入但是也要避開宮眷,怎麼這兩位伴讀竟然同小郡主在一起。
“是……”趙總管抬頭望了一眼謝飲歌和蕭煜, 隻望了一眼又連忙低頭, “是七殿下的伴讀, 謝將軍府的賀衍。”
此話一出, 氛圍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實際上尷尬的隻有皇帝。謝飲歌的臉皮向來是最厚的,聽了趙總管的回話背照樣挺得筆直, 眼神照樣往前,頭照樣抬著,一丁點自家孩子被抓住的心虛都沒有。至於蕭煜,低著頭默默不做聲,一副您怎麼說我我都聽的樣子。
趙總管很好的領會到此時的情況,他繼續往前幾步,站到沈初他們幾個能聽到的位置用力拍了拍手。
起初沈初聽到聲音還沒反應過來,還在撅著屁股擔心賀衍。那白貓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 跳到荷花池裡不肯出來, 賀衍一碰它就伸爪子亂撓, 賀衍白皙的脖子上已經滿是抓痕。
當掌聲第二次想起來的時候沈初才在腦子裡過了一圈, 鼓掌聲——聖駕?!他一回頭,皇帝的儀仗都快走到他麵前了!
“臣參見陛下,陛下……陛下萬安。”這是沈初跪的最利索的一次,他剛才心裡還想著皇帝千萬不要過來。
結果……心想事成了。
葉小郡主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玉桃身上,還打算用自己的聲音來安撫白貓,“小桃兒莫怕,乖,快些回來。”她聽到沈初問安的聲音身子突然一僵,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扭頭望了一眼身後,以為這隻是欺騙。
然後——
“嫣……嫣兒參見……陛下……陛……陛下萬安。”葉小郡主在父母與外人麵前一向是溫婉動人禮儀俱佳的,今日招牌便砸在此處了。
荷花池裡的賀衍自然也聽到了動靜,這時候顧不得貓安好與否,賀衍抓著貓後頸,忍著爪子抓撓強行把白貓給帶了上來。
“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安。”賀衍是最為淡定的一個,一上岸便把白貓鬆開,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
白貓受了驚嚇,猛地竄進了葉小郡主的懷裡瑟瑟發抖,仿佛也知道自己闖禍了。
“說吧,怎麼一回事?”皇帝冷著一張臉,說不出是什麼情緒來。
沈初低著頭,心想今天這禍是闖大發了。
“是……是嫣兒的錯。”葉小郡主往前跪著蹭了幾步,抬著頭便是一臉可憐模樣,“陛下賞賜的玉桃受了驚跳進了荷花池裡不出來,宮裡的太監在貴妃娘娘那處伺候,嫣兒沒尋到人,便請兩位公子幫忙。”
皇帝扭過頭,看了一眼謝飲歌。而謝飲歌謝將軍選擇麵露微笑,不置一詞,讓皇帝憋這一口悶氣。
小郡主是他疼惜的,又隻是因為一隻貓求助,他不願意多罰。而且賀衍是賀家唯一的子嗣,整個賀家都沒人了,他更不能因為一點小事懲罰,這件事也就算作不了了之。可他本來是打算讓小郡主同謝飲歌偶遇,剛好下旨賜婚,沒想到平日裡規矩的小郡主今日出了這麼大醜,弄得他都不好意思下旨!
“罷了罷了。”皇帝氣呼呼的冷哼一聲,揮了揮手,“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今日淑貴妃有冰嬉表演,一起去看看。”
“多謝陛下恩典。”葉小郡主連忙恭恭敬敬的行禮謝恩,沈初和賀衍在後邊也一起行禮謝恩。
沈初起來的時候才敢抬頭,第一眼先看到了蕭煜。他記得自那日落水之後蕭煜就不穿這件破破爛爛的衣裳了,怎麼現在又穿上了?恐怕是內務府又開始克扣用度了,他想著反正他還有錢,什麼時候替蕭煜置辦兩件,彆總穿舊衣裳。
管理員:恭喜沈初向老媽子更進一步!
沈初選擇單方麵屏蔽管理員的話。
“是臣管教不嚴,今日是陛下寬宏大量,等回去臣會再做處罰,好好管教。”謝飲歌這個時候才慢悠悠的行禮開口回話。這話說的不怎麼中聽,謝飲歌現在就在想怎麼推了親事,所以故意說些不好聽的話。
皇帝也明白謝飲歌不是很願意娶親。不是不喜歡小郡主,而是誰都不想娶。對於皇帝來說,謝飲歌是良將,同樣也是隱患。他必須想辦法把謝飲歌安定下來,並且控製得當。
而安排一個合適的將軍夫人,此時是最恰當容易的辦法。
“得了得了,賀衍是你府裡的,你願意如何管教是你的事,朕可沒空幫你管教。”皇帝想明白其中關節,眉毛一挑,邁步望冰池方向走。
皇帝沒讓他們離開,沈初自然不敢離開。賀衍是蕭煜的伴讀,跟在蕭煜身後,沈初想了想他也隻能是跟在蕭煜身後。
然後——就被蕭煜扭過頭來給他了一個涼涼的眼神,仿佛在說回去一個時辰的一字馬。
沈初:“……”我覺得我現在腿根就發酸怎麼辦?
旁邊的賀衍也一臉頹唐之色,偷偷摸摸的看一眼謝飲歌,卻什麼動作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