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爺不痛快便沒有插手婚禮,隻有沈夫人一直美滋滋的以為自己女兒嫁進了好地方,每天樂樂嗬嗬的去準備。
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沈秋庭。沈秋庭得了一種怪病,全身發熱,四肢無力渾身酸軟,身上起了許多紅色的疹子,隻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在外邊請了尋常的郎中來看卻什麼都瞧不出來,郎中換了十來個沒有一位能瞧明白的。
不過是病了五六日,人已經氣息奄奄幾乎要去了。
這時候沈夫人才慌了神,連忙讓沈侯爺遞牌子去請太醫來看,然而太醫瞧出來了是什麼病,開了方子吃藥還是不見好。
如今沈夫人也沒有興致替沈秋池置辦什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秋庭身上。畢竟兒子才是他真正坐穩侯府夫人的法寶,沒有兒子,將來的侯府也不會是他的。
“據說……是花柳病呢。”既明站著替沈初束冠,用一種說不來是高興還是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夫人為此快急死了,然而大少爺的病就是不見好轉。”
他手裡拿著梳子,輕輕的把沈初的長發收攏在一起,挑選了一支簡單的玉簪把頭發束起。他的手很巧,束的規整又大方。
“是嗎?”沈初笑了笑,點點頭示意清楚了。
“少爺不是之前還要我關注著些大少爺?聽那邊傳過來的消息,大少爺怕是快不行了。”既明已經利落的束好冠,讓沈初在鏡子裡觀察一下有沒有歪。
天際已經出了一絲曦光,微微透著亮顯示太陽即將升起。淡淡的光透過窗戶,撒在沈初的臉上。
鏡子裡的人皮膚白皙,鬢邊留著細碎的頭發顯得很有活力。精致的五官看久了有一種勾人魂魄的錯覺。眼睛像是一泓秋水,表麵透著光亮,實則深不見底。
“既然如此,那也該去見一見兄長才是。”沈初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裳。這個時間沈侯爺應該已經去上朝,沈夫人因為沈秋庭的病幾乎哭,沈秋庭的院子裡應該沒人才是。
“是,少爺。”既明替沈初從身後理了理衣裳,領著沈初望沈秋庭的院子走。
時間尚早,沈府裡還處於一種靜謐的狀態之中。天邊微亮,另一邊卻還處於灰暗中。沈秋庭的院子裡沒幾個人,隻有幾個守夜的還在沈秋庭的房門外。
“二少爺安好,不知二少爺來次……可是有事?”守門的下人兢兢業業,一見到沈初過來連忙行禮,仍然敬業的把沈初攔在門外。
“我過來看看兄長罷了。”沈初淡然開口,仿佛在說什麼不相乾的話,平靜得讓下人摸不著頭腦。
畢竟大少爺和二少爺不合是整個沈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二少爺這個時候過來看望大少爺,下人自然不敢直接放進去。
“我可什麼都不曾帶過來。”沈初笑了笑,“隻是看望一下兄長罷了,按現在的情況,我做與不做什麼沈秋庭恐怕都會……”
接下來的話沈初沒有說完,但是他知道麵前的人會好好思量。沈秋庭如今什麼情況有目共睹,沈初若是想對他不利,什麼多餘的動作都不必做,直接等他死就是了。
然而如今阻止二少爺進去,死了的人可不會保護他,到時候二少爺若是為難他便不好了。思量至此,守門的人往旁邊讓開,推開門讓沈初進去。
沈初揮了揮手道:“既明,你在外邊守著。”
既明點了點頭,停下腳步在外邊候著。
沈秋庭的屋子裡點著味道濃重的熏香,沈初一進門先是被嗆了一下,咳嗽兩聲才適應了屋裡的味道。
沈秋庭算是嫡長子,又有母親照拂,屋子比沈初的要大上許多,裡邊的擺設也十分精巧。桌椅書案都是名貴的紅木,具體是什麼倒是不知道。床頭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邊擺著點心茶水和一個用過的碗,看起來應該是剛吃過藥。
床前拉著一層半透明的帷幔,沈初隔著帷幔看不清沈秋庭的臉。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沈秋庭的床前,拉開了帷幔。
沈秋庭確實病的很嚴重。臉色蒼白發青,嘴唇上起了一層白色的皮。頭發亂糟糟的,看起來十分頹廢。
最可怕的是沈秋庭的身上出滿了紅色的疹子,這些疹子密密麻麻的長在他身上,很多都鼓起了包,甚至有很多已經化膿,流出黃色的膿水,發出腥臭的味道。
這些疹子分布在他的身體各處,越是私密的地方……長的越多。花柳病,花柳病,那裡疹子最多不言而喻。
怪不得屋裡熏香的味道這樣濃,原來是在掩蓋腥臭的味道。
沈初坐到床邊望著躺在床上的沈秋庭,他知道沈秋庭已經醒了過來,但是他沒有主動說話。
屋子裡安靜到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
床上的人呼吸明顯有些急促,顯示著他已經醒了。他試圖等著觀望沈初有什麼企圖,但是他沒有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秋庭睜開眼睛,沈初就坐在他的麵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你……到底想做什麼?”沈秋庭的聲音沙啞而無力。他的臉色很憔悴,雙目無神,仿佛再拖一會兒便會駕鶴西去。
沈初歪了一下頭,打量著麵前的人,目光裡有一絲隱忍的怒氣。
“我要做什麼,你不知道嗎?”沈初的聲音陰沉了許多。
“你那日在花月樓外……是不是逼迫了一位長的很像我的小倌?”
“那……那是你的人!”沈秋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沈初。他馬上回想有關那個小倌的一切,卻發現什麼都想不出來。“是……你害了我?!”
他的聲音震驚中帶著恐懼,下意識的往床鋪裡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