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了道具的使用方式後,程亭羽便不想把談話的節奏交到對方手中,繼續拋出了一個督察員必須確認的問題:“進入副本的七個人裡,柳雪鴻的情況明顯不對勁。”
督察員已經問過餘文然三人,對柳雪鴻變成怪物的事情有所了解,不過程亭羽既然提及,也打算再聽一聽她的描述。
“我們已經聽說過,柳雪鴻在破解副本的過程中,受到蠱惑,成為了怪物……”
程亭羽打斷督察員到的話,搖頭:“並不是過程中。
“柳雪鴻在一開始,就站到了怪物的那一方。”
督察員眼底浮出了一絲懷疑:“你能確定?”
程亭羽實話實說:“並不是很確定。”
話音方落,吊墜輕輕往謊言的方向擺動。
程亭羽補充:“也就七八分吧。”
吊墜恢複靜止——對於模糊性陳述,道具無法給出準確判斷。
督察員:“……”
程亭羽解釋:“柳雪鴻是值班室的工作人員,不太容易被同事懷疑,再加上當時有我在場,嫌疑可以說是降到了最低,假設他還對規則有所了解,明白該如何從防寒屋中脫離,那麼這個副本對他來說,就太安全了。換了我是副本怪物,也想對柳雪鴻做點什麼。”
她還清楚記得剛穿來時,那張便簽紙上的提示“人類未必值得信任,副本比人類更不值得信任”。
哪怕柳雪鴻一定程度上站在了副本那邊,副本也不會對他抱有多大的善意。
督察員:“……比如說?”
他並不是很能理解眼前之人的話。
按照從其他人那裡得到的口供,柳雪鴻一直將自己隱藏得十分妥當,直到被大膽試驗出副本製造幻象規則的程亭羽看出原型,才最終暴露。
然而按照對方現在的說法,她在柳雪鴻真正暴露之前,就已經心生懷疑。
程亭羽:“比如說,副本把參與者的刷新地點設置在了山道上。”
督察員聞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卻又無法立刻思考明白,隻能按照工作要求,對關鍵信息進行複核:“你確認你們的刷新地點在山道上?”
——督察隊其實已經從餘文然三人口中了解到副本的大致情況,知道參與者們在副本中的經曆,然而在那個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刷新點也存在特彆的價值,沒有想著要去確認這條信息的真偽。
程亭羽:“確認。”
隨著她的話,吊墜輕輕往答案正確的方向偏移了一下。
程亭羽:“按照流程,我們需要進入防寒屋中至少五天,期間隻要違反規則,就存在性命之危——那副本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把所有參與者都投放到防寒屋內,而是丟在山道上?”她笑了一下,“加一個爬山的流程,並不會消耗玩家太多的體力,哪怕我們直接出現在防寒屋中,打算外出探索,在意識到周圍都被大雪覆蓋時,依舊得回到原來的地方,按照找燃料、進食、去休息的流程走下去。”
在感受到防寒屋中的遊戲流程時,程亭羽便忍不住心生懷疑,後麵的環節,則幫她一步步確認了最開始的猜想。
程亭羽:“防寒屋是為了那些等待救援的登山者所設置的居所,但那個‘健體驢友團’就算再怎麼業餘,也不可能把‘在暴風雪中迷失道路隻能停留在某個安全地點中等過路人救援’作為自己的活動目標。”
到了這時,督察員總算是領悟了程亭羽的意思:對於“健體旅遊團”中的大部分成員而言,他們隻是正常登山,中途不幸遇見大雪,必須想辦法自救。
程亭羽:“參與者剛剛在副本中刷新的時候,正目標明確地往防寒屋前進——這是遊戲在暗示我們,那個‘健體驢友團’中至少有一個人,早就知道防寒屋的情況。”
被風雪困住導致不得不在一個存在生命危險的地方度過五天,已經算得上恐怖故事的背景標配,如果團隊裡再出現一個對一切早有預料的人,那簡直是把“疑似boss”幾個字給寫在了臉上。
副本對所有參與者,都抱有濃鬱的惡意,希望能夠殺掉所有人,所以留下了“隊伍中存在知情者”的明顯暗示。
程亭羽:“隨後就是地下室尋找燃料環節,通常來說,第一天都是副本怪物最虛弱的時候,如果那個幕後者想要協助防寒屋擊殺住客的話,那比起留在地下室外,他更可能親自進入負一層,以此確保至少有一個能作為怪物食物的被害者出現。
“我們當時是通過抽簽決定的人選,使用的紙簽則全部由柳雪鴻書寫。”
督察員又就“紙簽由柳雪鴻書寫”這條消息進行了確認,才道:“你由此確認,柳雪鴻就是幕後黑手?”
程亭羽承認:“這是一部分原因。
“另一部分則是排除法的結果——四個人下了地下室,其中我很清楚自己不是黑手,孫曉林死亡得非常明確,抽到一號的李君琿若不是被攔了一下,差點就步上了違規者的後塵,剩下值得懷疑的人選顯然已經不多了……”
在差不多確認了幕後之人身份後,程亭羽就開始思考該怎樣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對方。
第一天的晚上,程亭羽沒有受到攻擊,隻能從其他人那裡獲取副本信息。
程亭羽:“正常來說,柳雪鴻確實不會太早對我下手,免得失去一個合適的甩鍋對象。”
畢竟她是荒蕪區來客,對於值班室員工來說,天天在一起工作的同事顯然比陌生人更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