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用聲音攻擊那些自稱幸存者的存在時,奇奇曾提到過,陳嘉珈等人的素質不錯。
現在想來,陳嘉珈四位不是因為在賣場中停留時間太長,受到了副本力量的影響,而是因為它們本來就並非人類。
程亭羽曾用密瞳的力量觀察過周圍的所有具備人類外形的存在,卻無法看出姓名以外的內容。
無論是人還算是非人,所顯示出來的,都隻是皮囊所代表的身份而已。
程亭羽懷疑那位戲劇作者曾經被某些眼光特彆出色的玩家鑽過漏子,所以對類似的能力嚴防死守,儘全力杜絕參與者在開場時就看到結果的可能。
不過很快,李拂辭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既然那些人是vip休息室的顧客,那他們為什麼不能簽收貨物?”
程亭羽:“因為根據規則,每一位顧客隻能簽收一次。”
已經收到過貨的顧客,自然無法對衣服進行二次簽收。
聶越聲點點頭,本著對真相的追尋以及對加班的抵觸,追問道:“對於那些顧客出現在二樓的事,你有沒有什麼推測。”
一般過來督察隊喝茶的居民隻需要提供自己知道的信息,具體推斷會由專人負責。
但換了麵前這年輕人,聶越聲覺得,對方做出的結論說不定比他們這邊還更靠譜一些,絕對能有效減少自己跟同事的工作時間。
程亭羽:“稍微有一點,最開始的電子音告訴參與者,這是‘火熱’大賣場與不朽的黃金劇院聯名合作特賣會,其中賣場的部分我們已經體會到了,那麼劇院又體現在什麼地方?
“出現在二層的顧客都是簽收過貨物的,換個方式理解,隻有簽收完貨物後,顧客才能前往二樓。”
程亭羽:“副本給了很多暗示,員工跟保安想要在賣場內活動,需要穿上衣服,戴好證件。
“——那麼顧客呢?
“顧客不是工作人員,證件自然是不需要的,所以它們需要的是衣服,隻要穿上衣服,就能從休息室離開”
李拂辭忍不住:“可那四個人的衣服都不是紅色的。”
程亭羽笑了一下:“訂單上的描述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導致拾荒人最開始還認為需要用活人的血現染現收……”
她沒有把話說完,不過其他人也都明白了答案。
那些顧客簽收的衣服,本質上就是活人的皮囊。
上樓送貨,等於是羊入虎口。
按照副本的設計流程,當二樓的員工扛過瘋狂的侵襲,終於找到了前往三層的方式後,最終的結果卻是被人將皮肉生生剝下,穿在了身上。
程亭羽:“在我的猜測中,副本同時存在兩條線,一條賣場線,一條劇場線。
“在賣場線中,二樓是店鋪,我們是員工,三樓是休息室,vip休息室裡的是顧客。在劇場線中,二樓是舞台,我們是觀眾,三樓是化妝間,那些顧客分彆是還未上妝的演員,以及正在演出的演員。
“員工與演員互為對方的消費者。
“我們需要完成工作,演員則需要完成演出,兩者分彆有著自己的標準。”
李拂辭:“所以那些演員的標準是騙過我們,讓我們覺得它們是人類?”
程亭羽:“差不多,但隻是讓我們誤以為它們是人類的難度太低,基本隻要什麼都不做就可以。
“在那張同時涉及顧客跟員工的守則中,隻對員工寫明了結束工作的方法,我認為,演員想要徹底結束演出,首先得騙取員工的身份,然後完成送貨的工作。”
其他人聽了她的話,一時間似有所悟。
程亭羽唇角微翹:“仔細想想,還真是十分有意思的流程。”
李拂辭微微悚然。
演員不能讓服裝店的員工完成工作,否則它們便無法獲得演出資格,然而等演員穿戴好表演的衣物後,又得千方百計地騙取員工的身份,如果有機會得手,它們同樣需要按照員工守則上的指示,將貨物送上三樓。
然而其他等待登台的演出者,並不會對同類往開一麵。
更換過身份的顧客的身上的皮囊被剝下,新的輪回開始,對於不朽的黃金劇院的演員而言,這是一場不會謝幕的演出。
李拂辭喃喃:“換了我來設計副本,就不會留下員工互相簽收這個空子。”
程亭羽搖頭,柔聲道:“那樣的話就不夠刺激了。”
李拂辭茫然。
程亭羽:“員工可以通過互相簽收貨物的方式來完成工作更具備戲劇性,仔細想想,參與者們苦苦追尋,並為之付出了巨大犧牲的通關方式,其實根本異常簡單,隻要人數大於二就能輕易做到,換了我是副本的設計者,大約會在隻剩最後一個玩家時,再向對方揭露謎底。”
李拂辭默默放下剛拿起的杯子:“……”
喝咖啡的手,微微顫抖。
能以開荒之姿通關已然十分可怕,對方居然還能把握到戲劇作者的思路,堪稱不可思議,李拂辭有預感,從程亭羽此人的氣質上看,她隻要沒有作死未半而中道崩殂,最後必定也能成為一個大人物。
程亭羽:“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在換上演員的外套後,拾荒人會遭到巡邏保安的追殺。”
督察員們點頭。
因為那些外套跟皮囊一樣,都是貨物的一部分。
那些演員開始透露的規則其實是真的,如果參與者私藏了其他店鋪的東西,就會遭到塑料假人的追殺。
程亭羽:“演員需要店員的身份,所以它們其實並不希望我們毫無意義地被淘汰。
“所以當剛開始拾荒人動手的時候,四位演員會鬨出些動靜讓奇奇聽見,後來不阻止我建議雙方調換身份,是因為這就是它們的目的。”
李拂辭驟然醒悟。
難怪當時程亭羽,會開口讓奇奇跟約特穿上“幸存者”的外套。
她並非是希望能夠調換上方的身份,而是為了保證拾荒人身上有著屬於顧客的貨物。
聶越聲:“我有一個問題,你在離開副本之前,為什麼要冒險跳下一樓?”
程亭羽聞言,微微搖了下頭。
聶越聲不解:“難道你當時不是自己選擇往一樓跳的?”
程亭羽:“我的意思是,一樓其實並不算危險。”
其他人:“……”
李拂辭想,看來是她不懂大佬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