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羽覺得,那兩張身份證明上的力量有些熟悉。
步無尚肯定了她的猜測:“這是密瞳力量凝結的造物,持有者選擇使用後,可以臨時獲得上頭記載的能力。”
程亭羽掃了眼A4紙上的內容,上麵那張是她的證明,除了名字之外,所有信息都覆蓋著一片陰影,另一張是衛胥晷的,真名欄後麵寫著“[咒言·言出如反]”的字樣。
衛胥晷不像是沒對自己能力做過遮掩的樣子,然而督察隊已經成功拿到了她的詳細資料。
她拿起身份證明,笑了一下:“也好。”片刻後,忽然道,“中城區的督察員,好像不是特彆聰明。”
程亭羽給的評價其實相當含蓄。
從結果看,那些人簡直是自動自覺地在給副本送溫暖。
步無尚臉上一向沒什麼表情,此刻卻像是有些厭倦似地吐出一口氣:“工蜂當然不需要有自己的腦子。”
*
跟步無尚的溝通頗有效率。
兩人以最快速度確定了後麵的計劃,程亭羽並非沒有疑惑,也並不完全相信麵前的督察官,然而對方那種同樣懷藏秘密的姿態,卻使得兩人默契地沒有選擇深入探尋。
程亭羽揣著溫泉招待券往回走,她其實不反對冒險,時不時還會主動衝向作死第一線,不過現在也隱約覺得,自己的行程表是不是太密集了一些……
她感覺自己明白了自由職業者的真諦,不是上班時間自由,而是任何時間都能自由地去上班。
寫作有機動性,讀作一十四小時待命。
程亭羽一麵思考“既然往日記憶截止於畢業找工作的時刻那是否意味著穿越後的她注定勞碌命”,一麵拍了拍枕頭,把熟睡的衛胥晷喊了起來。
在對方睜眼的刹那間,房間頓時被名為起床氣的低氣壓所籠罩。
衛胥晷從嘴角扯出一個冷笑:“……雖然我下午的時候休息過,不過現在是淩晨兩點。”
她盯著自己鄰居的臉,兩隻眼睛像是蘊藏著暴風雨的兩團烏雲,仿佛要是對方說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午夜鬨鈴理由,就要立刻挑選出三百句不重樣的詞句,給予對方真摯的祝福。
程亭羽:“過兩天我有點事情,要出門一趟,這段時間,要是有人上門的話……”
衛胥晷:“什麼事?”
程亭羽:“麻煩幫我收一下房租。”
衛胥晷:“……”
程亭羽看衛胥晷的表情,覺得對方平日裡應該是不習慣罵人的類型。
衛胥晷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從鄰居的不靠譜發言裡抓住了重點:“所以你要去哪?”
程亭羽一本正經地回答:“去度假。”
衛胥晷覺得外城區的鄰裡關係真是讓自己獲益良多,起碼大大拓寬了怒氣槽的上限。
程亭羽:“還有那雙古董手套,督察隊的人答應我,會儘快交給螺絲刀。”
衛胥晷提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上次也答應了你同樣的事情。”
程亭羽:“既然是意外,那總不會盯著一個人反反複複地出現。”
衛胥晷平靜道:“希望你說話時有開著我的能力。”
她等了一會,確認鄰居再沒什麼要囑咐的,終於再次閉上眼,倒進了柔軟的被子裡。
跟衛胥晷通過氣後,程亭羽開始為即將到來的溫泉之旅做一些基本的準備。
剛醒來的時候,她身邊的行李便不多,進城後住了幾個月,也沒攢下來多少,重要物品都放在空間道具中,剩下的換洗衣服用雙肩包裝好,程亭羽輕輕鬆鬆地登上了步無尚給她安排的專車——外城區到中城區需要經過關口的檢驗,督察隊那邊又幫忙更新了程亭羽的車票數據,批下了臨時性的出入權限。
司機:“偶爾也會有外城區居民,被邀請到中城區裡頭嘛,你的權限隻能在安湖山附近活動,如果離開規定區域,會被中城區的督察員擊斃或者遣返。”
能把擊斃放在遣返前頭,中城區比外城區更加看重居民資格。
程亭羽看著車窗外頭的風景。
飛快後退的行道樹,一盞又一盞路燈,在黑夜裡織出了長長的道路,眼前的情景跟記憶的碎片無限重合,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並未穿越,隻是在車子上打了個盹。
司機還在絮絮叨叨:“我會把你送到規定地點,剩下的路得由你自己走。”
程亭羽:“不能開到溫泉山莊門口?”
“不行的哦。”
司機看著程亭羽,非常認真地回答。